此刻站在顺子对面的女子,名叫俞曼香,被燕京的大小佛爷们称为尖姑,正是顺子第一次来燕京时遇到的女贼。
(在燕京,窃贼在道上被称为佛爷。)
顺子的第一次失风,也正是栽在俞曼香的手上。
俞曼香上身穿玫红色窄裉锦缎小棉袄,下身穿淡紫色合裆裤。
她此时虽已徐娘半老,但一身艳丽的衣衫依然把她衬托得十分娇嫩。
尤其是微微发福的身材,窄裉棉袄几乎包裹不住,愈发显得胸前波澜壮阔。
跟郑孝真比起来,还要壮阔几分。
合裆裤又称大腰裤,穿在身上时要把腰间折叠起来,然后系上腰带。
“你是...狗剩?!”俞曼香迅速折好裤腰,系好了腰带。
认出顺子后,俞曼香显得一脸兴奋,脸色都有几分潮红起来,但她说话的音量控制得很好,隔着廊道,前院即便有人,也听不太清楚。。
当年到嘴又飞了的肥肉,如今自己又送上门来了,她自然喜不自胜。
当看到顺子身后的郑孝真时,那张年轻富有朝气的漂亮脸蛋,又不由让她神色有了几分黯淡。
但郑孝真此时跟宋颀并肩站着,这让她心里又宽慰了几分。
顺子长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淡淡地说道:“对不起,咱们走错地方了!”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当初那个“狗剩”,一脸冷漠地慢慢靠近俞曼香。
两人第一次见面虽然交手不多,但顺子知道俞曼香手艺不弱。
跟申沪老兄弟的韩正秋相比,估计也是不相上下。
他必须出其不意,一举将俞曼香击晕,三人才能从容翻墙逃走。
万一前院是个贼窝,俞曼香只要一声高喊,就能找来很多人,说不定还会把隔壁寺庙里的便衣给引过来。
谁知顺子刚刚迈步,俞曼香立即伸手指向顺子:“站住,别动!再动我喊人了!”
她看着顺子,眯起了眼睛,“走错地方了?这是把我当傻子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只要我喊一嗓子,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院子!”
既然已经被认出,对方又知道自己是个佛爷,顺子知道再怎么辩解都没用,只得直接说道:“尖姑,你想怎么样?”
他一声尖姑喊出口,宋颀和郑孝真都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看这两人的神色,好像有故事啊。
俞曼香听顺子称她尖姑,不由发出一阵咯咯娇笑,“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晚上留下来,就住在这后院。
“第二么,京城佛爷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入室失风,断一只手还是断一条腿,你自己选。”
顺子收起冷漠的神色,脸上挤出几分谄笑,“尖姑,我愿意赔钱,您看成不成?”
他一边说,一边做出掏钱的样子,快步走近俞曼香。
俞曼香俏脸顿时冷了下来,老娘是缺钱的人吗?
这小子还真是个死心眼,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她刚想说话,背后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曼香,他们是谁呀?”
这时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从西耳房旁边的廊道走进了后院。
俞曼香想留下顺子,连忙帮着掩饰,“程爷,这三个小辈,是我原来在半壁街时的手下,这是看我来了。”
顺子看向来人,不由心中一惊。
燕京这么大,他总共也不认识几个人,没想到这院子出来的这两人,自己全都认识。
进来的这人,正是在金陵败在他手上的程氏快刀门传人程松平。
这些年,俞曼香随着年纪的增长,虽说还有几分姿色,但终究和年轻的姑娘没法比。
那些有钱的大户,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因此她吃攒子钱的买卖越来越不好做。
凭她的手艺,在燕京荣门足以立足。但多年吃攒子钱舒服惯了,自然不想冒着风险靠手艺吃饭,于是俞曼香便想投靠燕京大名鼎鼎的程氏快刀门。
程氏快刀门的掌门人程松年知道她的过往,有些看不上她,俞曼香色诱几次都没能得逞。
绝望之际,恰巧遇上了从金陵铩羽而归的程松平。
程松年嫌弃,可落魄的程松平不嫌弃。
于是程松平和俞曼香二人一拍即合,并且把俞曼香带进了程家大院。
程松平是程松年的亲二哥,二哥受伤回来十分消沉,好不容易带个女人回来,脸上又有了生气。
程松年就是再看不上俞曼香,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于是,顺子三人误闯程家大院,便把他们两人都给遇上了。
程松平一进后院,直接掠过俞曼香,眼神不停在顺子和宋颀的身上打转,这两个人的长相和身材太熟悉了。
不仅熟悉,简直就是他这些年来的噩梦。
“李来顺?!”程松平惊讶地吐出三个字。
宋颀见进来的是程松平,就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已经悄悄把手伸向腰后,把枪柄抓在了手中。
顺子眼角余光早已看见宋颀的动作,连忙向宋颀摆了摆手。
他朝程松平拱了拱手,微笑道:“程瓢把子别来无恙,我们兄妹今日只是路过,还请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你当年给我方便了吗?”程松平的语气咄咄逼人,似乎是有恃无恐。
说话的同时,他撸起棉袄袖子,露出手臂上长长的伤疤。
顺子不等程松平话音落下,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一闪,逼向程松平。
他要突然发难,一举把程松平和俞曼香击晕,然后带着宋颀和郑孝真逃走。
程松平虽然双手受伤,但眼力和身法还在,在顺子启动的同时他身子迅速后撤。
同时嘴里大声高呼:“三弟,仇家上门了!快...”
程松平虽没能躲过顺子的重重一击,还是把声音喊了出去。
俞曼香反应更快,在宋颀跨步上前时,她早已奔向前院,一边跑一边喊:“杀人了,杀人了...”
顺子顿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向后院,他看了看西边的围墙,这个时候再想翻墙,肯定是来不及了。
他迅速靠向墙边,从腰间拔出了双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