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看着黄灿灿的金条,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玩意太重,背不了多少。
这时的倭币虽然取消了金本位,但依然很值钱,一元倭币跟一块大洋相比,差不了多少。
五十根两百五十克的大黄鱼,那么重的分量,也只是价值一万倭元。
要想一次性拿得多,还是要拿纸币。
顺子看着满地的黄金和钞票,狠狠地咬了咬牙,沉声道:
“师父,这些带不走的钞票,不如一把火烧了!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便宜了小鬼子!”
老张继续摇头,“烧了有什么用?一堆纸而已,倭人难道不会再印?把这些钱实实在在花掉,那才是真的有用。”
师父说得太有道理了,但是看着这么多钱拿不走,顺子心里实在堵得慌。
能带多少是多少,哪怕能多买一条枪也是好的!
顺子把脖子一拧,来到金条堆放区,放下背包,把一根根金条塞到背包里。
塞了十几根大黄鱼之后,他提起背包试了试重量。
嗯,不能再塞了,再塞几根怕是包带子要坠断了。
顺子把背包背好来到老张身边,“师父,走吧!”
老张道:“臭小子,跟没见过钱似的,你背这么重,怎么从楼顶翻下去?”
顺子在老张耳边嘿嘿笑道:“师父,你觉得咱们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还有必要原路返回吗?直接从大门出去。”
老张一怔,对哦,多年养成的习惯实在害死人。
顺子说的没错,何必那么费事,直接走大门便是。
想到这里,老张也在包里塞了十来根金条,这才跟顺子一起离开金库。
顺子任凭金库大门敞开,根本不去理会。
来到一楼大厅,发现银行大门从里面反锁着。厚重的铁门上挂着两把巨大的铜锁。
这种挂梁式弹子锁无论造得如何粗大,对于技术性开锁来说,仍然处于最低的安全等级。
锁梁粗大,只是增加了撬锁的难度而已。
顺子随手打开铜锁,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他拉开铁门跟老张闪身出去,然后轻轻合上大门。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多钟,天空没有月亮,乌云遮住了繁星,津门的夜空显得格外阴沉。
门外的大法国路黑沉沉的,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
大法国路再向南便是整个津门最为繁华的中街,那边闪烁的霓虹为大法国路带来了些许光亮。
老张师徒二人走下银行门前的台阶,身影迅速隐入黑暗之中。
走出两百多米,顺子在路边一辆小汽车边停下脚步,他用铁签拧开车门,打开车门把背包放了上去。
等老张上车关好车门,顺子早已打着了火,他一踩油门,车子缓缓向前开出。
车子一路向北,过万国桥之后一路向东沿着海河开到火车站附近,顺子找个黑暗角落一头把车子扎了进去。
顺子打开汽车后备箱,顺便看看里边有没有值钱的,竟然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只牛皮手提箱。
真是瞌睡了送枕头,两大包的东西有地方放了!
顺子眼神一亮,把牛皮箱打开一看,竟然是空的,这倒是省事了。
他跟老张把背包放下,东西规整规整,全都塞到了牛皮箱里。
两人提着手提箱,翻过火车的围墙,快步来到站台区。
见站场内有前往浦子口方向的车辆正准备发车,顺子选择靠近卧铺车厢的位置迅速上车。
对于蹭车逃票走门路,顺子比老张还要在行。
老张跟在顺子身后只顾赶路,也不多问。见顺子上车,他立即紧紧跟上。
两人刚上车便被列车员拦下,顺子对列车员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哥,我跟老板着急去金陵办事,怕赶不上这辆车,没来及买票,您看能不能帮帮忙?”
列车员把眼睛一瞪,脸冷了下来:“下去下去!这车马上开了,你们买票坐下一班!”
老张心往下一沉,下一班要是等得太久,银行的事被发现,想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既然车马上就走,顺子就更不能下车了。
他贴近列车员耳边低声道:“哥,上班挣钱不容易,这车票钱与其让铁路公司赚了,还不如装自己口袋。”
说着话,他把一叠法币塞到了列车员的手中。
列车员用力捏了捏,还挺厚,阴沉的脸上立即涌上了笑意。
这小子,上道。
列车员正要让他们朝二等座车厢走,顺子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哥,还有没有卧铺,麻烦通融一下。”
这时候的火车票死贵,从津门到浦子口的三等座一张票都将近二十元,卧铺更是贵得离谱,一张票需要五十元法币。
这么贵的票价,让火车卧铺成了摆设,一般情况下根本没人买。
因此很多短途列车根本不设卧铺车厢,只是根据乘客的需求,分设一等座、二等座、三等座和敞篷车。
(这个时代卧铺的官方正规名字叫“寝车”,有的独立开,有的是一等座车厢的一部分,介绍起来很繁琐,本文中一律写成了卧铺,这样更简单一点)
津浦铁路连接津门这样的超大都市和首都金陵,不仅车次多,很多车上都备有卧铺车厢。
但多数情况下,私下倒卖卧铺成了列车长和列车员牟利的重要渠道。
听顺子说还要坐卧铺,列车员诧异地看了顺子一眼。
这两人虽然穿着不俗,手里提的手提箱上面覆着厚厚的牛皮,还压着暗花,一看就是值钱货。
有身份的有钱人,哪有坐车不提前买票的?
这两人莫不是骗子?
列车员狐疑地转过身子,把手里的一沓钱认真数了数。
没想到这一沓法币面值全都是十元的,九成新的票子,数起来嘎嘎响。
一百二十元,除了两张卧铺的钱,还有二十元的辛苦费。
按照他们私下的规矩,不仅要收取车票钱,还要额外收取百分之二十的跑腿费。
谁让你不买票呢!
这一百二十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个小伙子定然是经常出差公干的,不然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列车员消除了疑虑,看着手中的钞票。
这他娘的比老子一年的工资还多,有钱不赚王八蛋!
他开心地露出笑容,嘴咧到耳朵根上,低声道:“两位先生别做声,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