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令先一脸谄媚道:“是呀是呀,不给总瓢把子上贡,成什么话!”
说完,他还充满深意地瞟了一眼吴少川。
总瓢把子是江淮帮的人,现在又得到了申沪老兄弟的支持,那还不得可着劲儿巴结。
吴少川立即点头道:“明天,咱们便来祝贺总瓢把子的乔迁之喜!”
等汤令先和吴少川走后,顺子看向宋颀问道:
“小白狐儿,今天这个汤令先是不是吃错药了?他干嘛对咱们这么客气?”
“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宋颀在一边咂吧嘴,一边摇头。
顺子横了他一眼:“你这不废话吗?我当然知道不对劲!”
宋颀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他这样巴结你,肯定是有求于你。”
“以他和余世通在申沪的地位,有什么事求我?”
顺子沉思了一会,“我倒是觉得,他这是想知道咱们俩的准确身份。”
“那咱们跟来顺实业公司的关系,是不是藏不住了?”
“藏不住就藏不住吧,自从参加荣门大会,我就没打算再藏下去。”
顺子说完,起身走向这处宅子的后院。
孟纳拉路四百五十七号花园别墅只有一栋小洋楼,周围绿树掩映。
主楼门前是停车场,背后则是一个大草坪,十分开阔。
草坪以东是一片荷塘,再向东便是山城路。
这宅子绝对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花了将近两万大洋买下,绝对赚了。
顺子在荷塘边坐下,望着早已枯败的荷叶说道:
“小白狐儿,咱们明天就真搞一个乔迁仪式,看看都有谁过来。”
宋颀嘿嘿笑道:“这主意不错,明天怕是能把咱们买房子的钱给收回来!”
“财迷!”
顺子斜了宋颀一眼站起身,“走,跟我去孝真那里,我有事安排。”
两人离开孟纳拉路四百五十七号,确定没人跟踪之后,这才转上恺自通路,来到松涛里李公馆。
见两人到来,郑孝真笑着说道:“又有事让我出马了?尽管吩咐。”
顺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明天我要在孟纳拉路四百五十七号请客吃饭,庆祝乔迁之喜。”
“正好后天展如和青筠要去香江,酒席上我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就说我后天要去码头送未婚妻。”
“你和宋颀两个人乔装隐藏起来,看看都有什么人跟踪,最好找出幕后主使之人。”
“你算是找对人了,好久没干这样的事,我都有点闲得发慌。”
郑孝真微微一笑,嘴角出现两个梨涡。
宋颀打趣道:“二顺,我祥哥呢?好久没见到了。”
郑孝真嘟起嘴,嗤了一声,说道:“谁知道他,神出鬼没的,好久没见到人影了。”
顺子知道国府军攻打赣西南根据地正紧,祥子多半是搜集情报去了,根本顾不上儿女情长。
他也不点破,而是坐在电话机旁,拨通了冯公则的电话。
让冯公则派人把他搬家的事,告知荣门各帮会。
第二天一早,顺子和宋颀来到老城厢,从罗虎事先准备好的地方,象征性搬了两大包行李,坐黄包车来到孟纳拉路。
刚打发走车夫,余世通就和汤令先联袂而来。
余世通远远朝顺子拱手,笑得一脸灿烂:
“李爷,搬家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一声,你可真是太见外了!”
顺子拱手回礼,“余老板,您贵人事多,我哪里敢惊动您!”
他脸上虽然陪着笑,心里却在嘀咕,这个余世通绝对不正常。
自己在荣门大会上一点没给他面子,以他的江湖地位,怎么会拿热脸来蹭别人的冷屁股?
之前段天明就是在余世通手下做事,现在他又盯上了自己。
余世通就是纯纯的喜欢荣门高手?顺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奇怪之处就在于,余世通竟然对段天明的真正来历一无所知。
余世通微笑着朝身后招了招手,一名手下立即端着一个礼盒走了上来。
“李爷,这一千大洋,聊表余某一点心意。”
“余老板客气了!”
顺子朝宋颀挥了挥手,宋颀乐颠颠上前接下礼金。
汤令先则是送上了两千大洋,一千是贺礼,另外一千则是孝敬总瓢把子。
过了一会,冯公则、吴少川、杨瑞山、黄治中和贺成安相继到了,每人都是贺礼两千。
很显然,大家已经通过气,事先都商量好了。
中午顺子大摆酒宴,宴请余世通和各位瓢把子。
席间,顺子故意说道:“明天我要去招商局码头送未婚妻去香江,各位要是有事,过两天再来找我。”
他话一出口,余世通就问道:“李爷,票买好了没有?沪港轮船公司有我的股份,上我们的船,免费给你头等舱!”
“哎呀余老板,我可不知道您还有这样的产业!”
顺子脸上出现惋惜之色,接着说道:“已经买了鸿安商轮公司的船票,行李都已提前安排上船,真是太不巧了。”
沪港轮船公司是清帮宗社和怀社共同投资的产业,顺子绝不可能让陶展如他们坐这家公司的船。
那就等于把他们一行人,全程都置身于黄宗启和余世通的监视之下。
虽然顺子已经安排陈华、陈树墩和龙华山的十几名好手护送,但在他们的船上顺子怎么能放心?
鸿安商轮公司是大商人虞洽清所办,虞跟黄、余为了争利素有嫌隙。
坐鸿安商轮公司的客轮,要相对安全得多。
第二天一大早,顺子坐着陈泽驾驶的雪铁龙汽车,来到洛克路陶公馆门前等候。
他下车靠在前门车窗上,不停向着陶公馆里边张望,实则眼角余光在搜寻着旁边街道的可疑之处。
在洛克路与爱来格路交叉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里有人透过车窗,不停看着陶公馆方向。
顺子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待陈铜锣、苏云州开车驶出陶公馆,立即让陈泽开车跟上。
他在车门前站了很久,就是为了吸引有心人的注意。
他们前面三辆车刚走,顺子便发现那辆黑色轿车在爱来格路口消失不见。
他不禁有些疑惑,这车为什么不来尾随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