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这小子根基不稳,丁元圣还是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他要是不听号令,正好给了他口实,让他好拿自己开刀。
毕竟刚才的比试,他一刀一刀尽往要害上招呼,杀人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这个小子必定要报复,但是就凭他们三个人,又能怎么样?
只要暂时忍气吞声,过了今晚,回去重新整顿人手,给他来一手狠的,绝对有机会翻盘。
这个总瓢把子虽然听起来好听,但是在各区域没有安插自己人,其实就是个空架子。
看起来,董皓庭、鲁文举跟他都不熟,难道他一个空架子,有胆子把自己管辖的区域给调了?
满铁附属地和南北市场叔字辈的人物,都是自己的亲信,他把我调了,能压得住吗?
丁元圣心思电转,转回身子,走到董皓庭身边,跟其他三位爷一排站着。
他这么做,就是告诉顺子,虽然你是总瓢把子,可我是四位爷之一,现在就想动我,你最好先掂量掂量。
而顺子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时间紧迫,很快就要离开奉天,必须把丁元圣拿下。
不拿下,他当这个总瓢把子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丁元圣管理着那么大的区域,手下叔字辈的人不少,不可能把这些人都给撸了。
实际上,就算顺子想撸,也做不到。
因为每位叔都掌管着一大批小贼,这些贼大多都是他们的徒子徒孙。
把这些叔给撸了,整个奉天城西半区也就废了。
甚至还会把这些人彻底逼到鬼子那边,借助倭人的力量重新来争夺地盘。
若是发展到那一步,局面将变得难以收拾。
现在必须有打有压,压的自然是那些贼头和小贼。
而打,则必须是丁元圣。
顺子扫视了一眼场上,高声说道:“众所周知,丁元圣是周孟虎最信任的弟子。周孟虎信任他,就是因为他办事得力。”
郑孝真站在宋颀身边,听到顺子这话,立即感觉到了几分不对。
她低声问道:“顺子认识周孟虎?”
因为顺子早已跟宋颀交过底,宋颀自然不会乱说。
他嘿嘿一笑,“二顺,大顺连周孟虎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认识他?”
郑孝真想起那晚看照片的事,于是微微点头。
宋颀继续道:“他们之间本来不相干,可是周孟虎那厮惹了你,可不就是结下死仇了么!”
“讨厌!”
郑孝真心里涌过一丝甜蜜,随口问道:“那他怎么知道,这个姓丁的是周孟虎徒弟?”
宋颀鄙夷地看了看她,“这事全奉天谁不知道,很难打听么?”
“哦!”
郑孝真消除了疑问,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上。
她很想知道,顺子接下来会怎么处置这个令人生厌的姓丁的。
场地正中,顺子伸手遥指丁元圣面门:
“这两年,他可没少帮着小鬼子做事!”
顺子这话虽然大家都知道,可谁都没有真凭实据。
荣门的人想要活下去,自然要跟各方面搞好关系,尤其是军警老柴。
表面上看,丁元圣的所作所为倒也说得过去。
不跟警察来往,手下犯了事进了号子,怎么把他们捞出来?
关键是要把握好度。
他话音落下,董皓庭、鲁文举等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顺子。
他一个外来户,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丁元圣当然不会任由他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被他扣上汉奸的帽子,可就触了众怒。
有些事只能偷偷摸摸地做,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况且他师父才死没几天,手底下的小贼个个胆战心惊,他自己也为这个事害怕得夜夜睡不着觉。
他立即走上前几步,朝着顺子吼道:“姓李的,说话要讲证据,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暴怒之下,丁元圣选择跟顺子撕破脸。
说他无耻下作,说他贪财好色,他都能认,唯独在这个时候说他是汉奸,他决不答应。
顺子回头看了丁元圣一眼,伸手指着丁元圣的面庞,冷冷道:
“丁元圣,你这时候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不该感到庆幸吗?”
“按照荣门规矩,你对我下杀手,我自然不需要对你手下留情。”
“刚才没有取你性命,你不该感激吗?”
刚才第三场比试,早已超出了比试的范畴,而且自己事先已经说过,是向对方讨教。
自己处处下狠手想弄死对方,那么对方弄死自己,自然也无可厚非。
想到这里,丁元圣后背不禁冒出了冷汗。
他咬牙强撑着说道:“姓李的,你就是杀了我,我丁元圣也毫无怨言。可你说我是汉奸,我绝不答应!”
丁元圣尽管心里害怕,这话依然说得义正词严。
他心中暗想:小子,你要是拿不出证据,那就是栽赃陷害,你这个总瓢把子的位置,只怕未必能坐得稳!
只要你没证据,接下来老子可饶不了你!
这时候西边人群中走出两个人来,当先一人朝顺子和其余众人抱了抱拳,开口道:
“总瓢把子,各位爷叔,我是管着南市场一带的张允南。有句话,我必须要说。”
南北市场眼下是奉天城肥得流油的两块地方,都快赶上四平街了。
能在那里当叔,自然是丁元圣的亲信。
顺子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张允南转过身,面向众人道:
“总瓢把子地位尊崇,说话做事必须有理有据。大家说是不是?”
西边人群立即应道:“是!”
跟张允南一起走上场的,是孙东力。
他趁热打铁道:“要是总瓢把子随口乱说,给人乱扣帽子,大家能不能答应?”
“不能!”
“这样血口喷人的人,决不能让他做咱们的总瓢把子!”
“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把总瓢把子的位置让出来!”
西边人群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丁元圣冷冷看着顺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董皓庭、鲁文举和何宗明等人也在心里暗暗叹息,这个李爷终究是年轻,说话办事太过冒失。
等坐稳了总瓢把子位置,徐徐图之,还怕找不到他的把柄?
眼下你要是拿不出确凿证据,该怎么收场?
不料顺子却看着孙东力问道:“她二哥,你妹子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