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一脚踹了过去,“给你脸了是吧?你再凶一个试试!”
柳如烟在顺子耳边,低声将事情经过说了。
“七八天前,徐家堡遭绺子打劫,绺子滥杀无辜,徐青梅父亲惨死。”
“这边到处是山,村里猎户多,很多人家都有猎枪。徐青梅回家后,拿起猎枪就找绺子拼命。”
“刚巧俺这嘚吧嘚吧的大兄弟,带着几个兄弟打探消息路过徐家堡,把青梅姑娘给拦下了。”
“俺这兄弟嘴贱,跟人家姑娘说,你这么漂亮一闺女,去跟人家拼命,这不是上赶子去给人家当压寨夫人吗?”
顺子笑了笑,这大来妈嘴虽然贱,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柳如烟继续道:“你说你帮忙就帮忙,哪来那么多废话。”
“俺兄弟说,你要是答应给俺当媳妇,俺就把那绺子大当家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青梅姑娘报仇心切,二话不说就当众答应下来,弄得俺兄弟骑虎难下。”
“这家伙不仅嘴贱,还最要面子,带着那几个兄弟,还真给那股绺子灭了。”
“他把那股绺子大当家的脑袋提去,算是给了青梅姑娘一个交待。人家青梅姑娘说一不二,当即就要嫁给他。”
“谁知道这个没出息的,一张脸涨红得跟猴子腚似的,说俺杀这绺子,是因为看不过眼,可不是图你身子。说完,一溜烟跑回来了。”
“人家青梅姑娘是真看上他了。这不,找上山来,说什么也不走。”
“要说也巧,这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还对俺脾气,俺是看着哪哪都喜欢。”
顺子听了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柳承道瞪着顺子:“笑笑笑,有什么好笑!”
这家伙就像川剧变脸似的,立马又变作一张笑脸,朝柳如烟谄媚:
“姐,俺就是不喜欢她那破马张飞的样子,娶了她,还不得把房子拆了?”
“咋滴?就你那样,还想娶个学堂里的女学生?”
柳如烟嘿嘿一笑,“人家上马能打枪,下马能铺床,腚大能生儿子,哪里不好了?”
顺子在一旁早已解下了背后的手提箱,双手递给柳如烟。
“师娘,一路只顾着逃命,只能送您这个了!”
柳如烟打开箱子一看,满满一箱子全都是倭币,立即高兴得眉开眼笑。
她朝顺子道:“顺子,可不是师娘见钱眼开,咱们被小鬼子逼得,这段日子可不好过。有了这些钱,咱黑风岭心里踏实多了!”
在他们夫妻路过津门时,带了不少钱过来。
把黑风岭由原先的一百多人,近百条枪,扩充到如今的三百多人,三百多条枪,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散布在附近各地的眼线,钱越发不够用。
小鬼子自扶持了满洲国之后,在边境封锁得厉害,老张在关内聚集的财富,根本带不进来。
到了关东之后,柳如烟无论如何也不让老张再去闯窑堂,生怕他伤势未复,有什么闪失。
也正是黑风岭兵强马壮,柳承道才有底气独闯磨盘岭。
老张一手拉着宋颀,走到柳如烟身边,“如烟,趁着现在手里宽裕,抓紧把承道的事给办了!”
柳承道苦着一张脸,朝老张道:“不是,姐夫,咱用不着这么着急上火的吧?”
老张正色道:“咱们成天跟小鬼子打打杀杀的,说没了就没了。俺可不是说不吉利的话,你好歹得...”
话说到一半,老张看了一眼柳如烟,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柳如烟立即明白了老张的意思,朝柳承道说道:“你总得给咱老柳家留个根吧?这事就这么定了!”
她看了眼老张,低声道:“永泰,俺...俺柳如烟这辈子都欠你们老张家的...”
说着说着,她声音竟有些哽咽,眼眶也红了。
老张哈哈一笑,拍了拍柳如烟肩膀,“你欠俺老张家什么?要不是你,俺老张到如今还不是光棍一条!”
柳如烟有些忸怩,“贼老张,啥时候这么会哄人了!”
没能给老张生下一男半女,柳如烟一直引以为憾。
因此对老张十分体贴,对顺子也格外溺爱。
顺子把一切看在眼里,自然明白柳如烟的心思。
他拉起师父师娘的手,低声道:“师父,师娘,没有你们,俺说不定早就饿死在淮泗城街头了。从今以后,俺就是你们的亲儿子!”
老张笑呵呵地看了顺子一眼,“马屁精!拜师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非得当着师娘的面再说一遍?”
顺子给了老张一个白眼,“您老爱听不听,俺这话是跟师娘说的!”
这马屁拍的,越来越精准到位。
顺子跟师父师娘在一起,又变得跟之前一样,性格愈发开朗,话也多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还真有点一家三口的味道。
柳如烟一直把顺子当儿子看,听了这话,她心里感觉十分舒坦,脸上也展开了笑靥。
“今儿顺子和宋颀来了,是咱们寨子的大喜事。干脆咱们就来个双喜临门!”
“粮台,吩咐下去,置办酒席,今个就让二当家的跟青梅姑娘洞房!”
柳如烟说的粮台,是山寨的里四梁之一,专门负责管理山寨的衣食住行,也就是专管钱粮的。
绺子的里四梁分别是炮头、粮台、水香和翻垛的。
炮头是带着大家冲锋陷阵的,枪法准,胆子大,众人服气。
黑风岭的炮头,自然非柳如烟和柳承道莫属。
水香是管理站岗放哨和纪律的,翻垛的则是军师。
在黑风岭,柳如烟一旦只喊职务,不含名字,那就是以大当家的名义,在发号施令了。
一个精瘦汉子走到柳如烟面前,深深一揖,“大当家的,邓希元领命!”
说完之后,立即转身匆匆离去。
柳承道急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姐,你玩真的?”
柳如烟:“可不是么,军中无戏言!”
柳承道转向老张,“姐夫,你看她,你也不管管!”
顺子和宋颀在一旁看着直想笑,这时候的柳承道,就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他们搞不明白,这个家伙在山里山外为什么能区别这么大。
柳承道看起来粗犷,其实心里十分明白,自家老姐最听老张的。
只要老张开口,多半能把这事给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