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轻手轻脚下楼,左手边就是他们白天观察的那片不用巡察的区域。
靠近楼梯口是一道铁皮门,锁的严严实实,铁门挡住了视线,不知道里边有些什么。
在铁门的上方挂着一块匾牌,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
特高课。
搞不清楚状况,顺子不敢贸然开锁。
两人顺着楼梯来到一楼,大厅里亮着壁灯,灯光有些昏暗。
而特高课的楼下则灯光明亮,大门里射出的光线,将大厅切割出亮白的一道。
靠近大厅大门右侧一间屋子亮着微弱的灯光,窗口的倒影人影绰绰,想必是三组执勤宪兵中的一组。
大厅门外,两个倭国士兵站得笔直,枪上刺刀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寒光。
两人斜倚在楼梯上朝一楼看去,竟然也是特高课。
特高课一个部门竟然占了两个楼层,可见小鬼子对特高课的重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楼和二楼之间必然有内部通道相连。
只是要进入特高课一楼,必然要穿过那处光线明亮的大门。
亮光的照射下,一切都会显露无遗。
这是荣门闯窑堂的大忌,尤其是这样大型的场所,你永远无法知道,会不会在那个角落里,有人的目光会无意中扫过这里。
顺子摇了摇头,带着宋颀退回到二楼。
他转身去开锁,宋颀背靠着他负责放风。
顺子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里面隐隐约约有人声,不过离得很远。
确定没有危险后,他把铁签插入铁门的“Y”型锁孔中。
几秒钟过后,门锁发出一声低沉的啪嗒声,顺子轻轻拉动门把手,把铁门拉开一道缝隙。
他顺着缝隙往里看,里面黑沉沉的,只有一间房间亮着灯,似乎隔着窗帘,透出来的灯光极其昏暗。
其他所有房间都黑着,过道里一个人也没有。
顺子把门推开一些,拉着宋颀悄悄进入,随手把门掩上。
借着外面散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两人一间间房间摸过去。
第一间是会议室,直接略过。第二间是庶务室,管理杂事的,也没有探查的必要。
第三间房间的门上,写着机密室三个字。
多半就是这里了,顺子看了宋颀一眼,宋颀立即会意,靠在顺子的身后负责观察,开锁的事依然交给顺子。
这间办公室的房门虽然用了“工”字型的锁芯,顺子打开也没超过十秒。
轻轻推开房门,两人闪身进屋。
宋颀低声道:“哥,厉害了,还有什么锁是你打不开的?”
顺子道:“开锁凭借的是手感,你五鬼盘珠练得那么好,学起来应该很快。”
简单交谈两句,两人迅速将房间内打量一遍。
房间中间是一张办公桌,两侧全都是文件架,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排牛皮纸文件夹,文件夹的侧面贴着白色标签。
顺子和宋颀各自打开手电筒,一排排看过去,就没有一个是他们需要的。
宋颀朝中间办公室的椅子上一坐,低声叹气道:“哥,找个东西咋就这么难呢?”
“这才哪到哪,这点耐心都没有,以后若是大户家的钱藏得深,你该怎么找出来?”
现在时间不过才凌晨两点多,距离天亮还早,顺子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
宋颀点点头,笑道:“说的也是!”
他顺手一拉抽屉,抽屉应手而开。
他不由惊喜地看过去,里面放着一沓整齐的文件,显然还没来及归档。
抽出来一看,第一页上写着四联毛巾厂事件死者名单,以及家属抚恤金发放情况。
第二张纸上则是锡诚棉纱株式会社纠察队组建情况,浪人多少,倭侨几人,都用倭文写得清清楚楚。
这就有意思了。宋颀赶紧招呼顺子过来,两人一起翻阅。
一沓文件看完,大多写的是发生过的事,并没有所谓的行动计划。
把这些文件按照原样放好,两人又打开了其他抽屉,依然没有收获。
顺子说道:“看来咱们最想要的行动计划,多半在课长田中基隆的手里。这一层就剩下里边一间了,肯定是课长室。”
宋颀脸上现出一副便秘的表情,“课长室亮着灯诶,要不咱先去楼下看看?”
外界一直把特高课传得神神秘秘的,不妨下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两人沿着走廊向里走,越过课长室,果然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条简易楼梯通向楼下。
拐过楼梯转角,光线陡然变得明亮起来,走廊里偶尔会传来脚步声。
顺子来到一楼站定,不敢贸然探身出去,从背包里取出一面小镜子,慢慢从墙边伸了出去。
一楼的大门已经锁上,过道里依然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人走过。
他把镜子扬起,那些房间的门牌一一在镜子中显现。
依次是外务一室、外务二室、外务三室、谈话室和休息室。
在谈话室的旁边,还有一个黑洞洞的楼梯口,似乎是通往地下室,阴森森的,透着一股股凉气。
顺子侧耳倾听,谈话室里时不时传来华夏语的问话,还有痛苦的呻吟。
这明明是审讯室,这些小鬼子怎么好意思写成是谈话室?
不用想,外务室肯定是外出执行任务的,也就是大家平时所说的特高课行动组。
这些倭人真够无耻的,好好的领事馆,硬生生整成了特务机构。
没有必要靠过去看个仔细,风险太大,而且不会有想要的东西。
顺子绝不会为了满足好奇心,甘冒巨大风险。
他朝宋颀摇了摇头,指了指楼上,两人转身向楼上走。
到了课长室门口,宋颀贴在顺子耳边说道:“再不进去,这一趟咱们可就白来了。”
顺子点点头,凝神仔细倾听屋里的动静,有一男一女在对话,可又听不真切。
不应该啊,凭他的耳力,只隔着一道木门,只要他想听清楚,绝对不会漏掉一个字。
里面肯定有隔间!
既然是这样,那就先进了外间再说。
顺子轻轻打开房门,跟宋颀闪了进去。
不用顺子交待,宋颀早已闭嘴,紧张得手心冒汗。
进屋后,里屋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你最近老是呆在厂子里,是不是看上了那小子年轻?”
“先生,烧厂子的命令已经发出去了,赵锡诚那小子只是咱们的工具而已,这边任务完成,咱们就一起前去奉天。您别多心,是不是伺候得您不够开心?”
男子停顿了一会,似乎仍然心有不甘,继续说道:“年轻人能做到的,我也一定可以。咱们再来一次!”
原来这个家伙不服气的,是在这个地方。
紧接着,里间传来了一阵阵异样的声响。
尽管两人说的都是倭语,顺子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了那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