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齐哥哥!”
一个头戴幕篱的女子推开包厢的门快步走了进来,掀开薄纱露出的正是白雨柔的脸庞。
赵轩齐还在思索着三公子和五公子的事情,见白雨柔来了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她坐下,语气平淡:
“雨柔,在司马府这么久,委屈你了。”
白雨柔的心瞬间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往常他何时用这么平淡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而且轩齐哥哥每次见到她都会温柔的注视着她,关心她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冷淡。
她成亲以后就没有再见过轩齐哥哥,今日也是通过轩齐哥哥安插在司马府的下人递口信才得以相见。
她以前一直信心满满,就算她嫁人了也没有不安,毕竟轩齐哥哥为了她,又是安排人手保护她,又是设计毒害刘长安,桩桩件件都是为了他们二人的未来考量。
可是如今他们这么久没见,焉知从前的情谊会不会变淡?
纵然轩齐哥哥答应过她,会娶她过门,可她如今是个寡妇,轩齐哥哥是太子,是储君,就算爹爹有着令人尊敬的大儒身份又如何?王上是不会同意他娶一个寡妇入门的。
白雨柔心里很清楚,如果想要嫁给轩齐哥哥,以她现在的身份,正房夫人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有等轩齐哥哥登上王位,没有了其他人的束缚以后,她才能毫无顾忌的当上王后。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轩齐哥哥心中还有她。
若是等到轩齐哥哥登上王位以后再娶她,还不一定会出什么变故,万一到时候他不想娶她了怎么办?
想想那些下人在背后里对她的嘲讽和冷待,想想那些人拿林晚意和她作对比时,对她不屑的样子。
还有林晚意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白雨柔紧紧攥着双手,不行!绝对不行!
司马府这个苦海,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白雨柔像往日一样娇柔的笑了笑,亲手为赵轩齐斟满茶水,“轩齐哥哥,虽然有些迟了,不过雨柔还是要恭喜你平定南境战乱,勇冠三军。”
赵轩齐思绪回转,接下白雨柔手中的茶,这才正眼看了看眼前的白雨柔。
与他记忆中清丽柔美的模样不同,如今的白雨柔面颊消瘦,眼神也失去了往日里的光彩。
赵轩齐微微蹙眉,“雨柔,司马府的人竟敢如此苛待你?”
白雨柔苦笑着摇了摇头,“轩齐哥哥,他们对雨柔自然是礼数周全,面上过得去的......”
剩下的话白雨柔没有说出口,但赵轩齐也明白,面上过得去,却不是仁至义尽。
司马府人口复杂,恐怕雨柔一个弱女子在其中定不会讨到太多好处。
“都怪孤,是孤粗心了,原以为那刘司马会看在孤和白夫子的面子上对你优待几分。孤的库房里还有不少好物,哪日孤想办法给你送进去。”
白雨柔看见赵轩齐关切的神情如从前一样,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
她面色哀戚,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如今我已嫁作他人妇,又怎能恬不知耻的收轩齐哥哥的东西?”
“柔柔!孤的东西你如何收不得?这些时日委屈你了。”
赵轩齐柔情的眼神彻底将白雨柔这段时间所独自吞下的委屈击碎,而后源源不断的涌出。
白雨柔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流淌,嘴上止不住地开始向赵轩齐抱怨着自己所受的种种不公平和冷待。
她的声音娇嗔中带着委屈,赵轩齐认真听着,十分的心疼她。
白雨柔从自己入府被刘长安恶劣对待开始讲起,又说了那些妾室和女婢是如何挖苦嘲讽她,还有司马府中众人是如何的怠慢她等等。
赵轩齐刚开始听到刘长安如何欺负白雨柔的时候心中十分气愤,甚至觉得他死不足惜。
再到后来白雨柔讲到与其他女子之间的弯弯绕绕,以及她受了多少冷待等其他部分的时候,渐渐地感觉到了不耐烦。
赵轩齐感觉此时的白雨柔有些陌生了。
他原以为这次他们见面,会和从前一样花前月下,从诗词歌赋聊到百家哲学,再到琴棋书画,互诉衷肠。
可是没想到如今却要被迫听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
他本就政务繁忙,哪有时间和闲情听别人讲这些?
而且他自幼生长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最严重的王宫之中,白雨柔说的那些事情在他看来都是些小打小闹,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况且他的生母只是一个王嫔,且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去世了。
他只看到过,经历过因为生母位份低微所受的委屈,所以他不能理解白雨柔身为一个正妻,是如何在一群小妾和女婢那里受委屈,无法从一个正妻的角度上对白雨柔感同身受。
他不由得有些失望。
本以为雨柔端庄大气,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却没想到区区一个司马府大少的后院都管不住。
而且,明明雨柔的音容样貌与成亲前差别不大,可为何他还是觉得有很大的不同了。
在记忆里那个冰清玉洁,高雅如兰的雨柔,现如今好像已经被沾染上了世俗的气息。
赵轩齐看见白雨柔哭红的眼睛沉了口气。
许是因为她这半年受的委屈确实太多了吧。
赵轩齐耐下性子哄了几句。
自从五公子去世以后,朝堂之上俨然变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大公子见赵轩齐的势头越来越大,储君的位子坐的越来越实,心里头有些焦急。
因此,大公子的伤一养好,便找了个理由自请去攻打燕国。
盛国尚文,赵武王向来不会主动出击,原本与周围的国家一直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但也许是被燕国这些年时不时地侵袭弄得烦了,再加上次燕国那来势汹汹的样子,恐怕以后少不了与他们争斗,赵武王直接便同意了大公子的请旨。
赵轩齐得知此事后,心中连连拍手。
他这个大哥一向最能沉住气了,或许这次是被他逼急了,稍稍扇扇风就忍不住了。
盛国向来的规矩,君主不得有身体残疾。
然而战场上刀剑无眼,凶险异常,他之前也受过伤,若是这次再受次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赵轩齐一直把他当成心腹大患,没想到他自己这么轻易的就送上门来了。
不过兄弟相残是大忌,此事他不能出面,最好能借用燕国之手。
赵轩齐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思索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信。
“夏合,去将此信用哨鸽递去淮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