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月。
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苏知阮照常上朝,她紧了紧大氅,听完大臣们争论不休,她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在争论中,她听到一个不错的对策,是两年前那场科举选出来的状元提出的,她拍板决定下来。
奏议全部定下后便下朝了,朝臣鱼贯而出,苏知阮让人把小皇帝带去继续学习,而她跟着朝臣们走了出去。
跨过一层层门槛,她轻咳两声,再次紧了紧大氅。
雪还在簌簌落下,一层又一层,踩上去松软,像是地毯一样。
她拢起毛茸茸的袖口把手缩了回去,“先回寝宫。”
女官为她打着伞,低声称是。
在雪地里走着,苏知阮模模糊糊想着,她好像有段时间没看见季骁远了。
自他走后已经有两个月了,虽然书信往来频繁,甚至一天一问,但见不到人总感觉少了什么。
关于王朝的事,她从季骁远这边得到的甚至比暗线那边得到的还要多。
王朝皇帝病重,朝政一时间没人管,皇子们争论不休,而外族人得知季骁远去了万朝当驸马,还以为他与王朝生了嫌隙,于是外族人大举侵略,甚至给苏知阮发来密文希望与她里应外合灭掉王朝。
苏知阮只是来做任务的,也没准备一统天下,她还是希望季骁远能活着回来当孩子爹,于是她以万朝名义出兵支援王朝大军,季骁远带兵彻底歼灭了外族人,至少伤了他们百年元气不会再来侵略。
除此之外,他扶持了三皇子接替储君之位,又为他扫清不少阻碍,三皇子自上次和万朝郡主一起回去之后,两人逐渐日久生情,如今郡主已经成为了三皇子妃。
苏知阮算算日子,觉得季骁远也该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如果他得知自己要当爹了是什么反应。
风雪呼啸,却在一个瞬间,仿佛一切都暂停了一样。
“……阮阮……”
熟悉的声音,饱含无数杂糅的情绪,在她身后骤然响起。
声音不高,她停下脚步。
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阮阮——”
女官见男人手中拿着伞,她默默退下。
在苏知阮回头的一瞬间,对上的便是季骁远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
一切肃杀之气,一切冷意和寒意,一切朝她而来的风雪,在这一刻都化作无数柔情环绕着她,黑色大氅朝她张开,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男人快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苏知阮莫名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话说出口的一刹那,却感觉上方滴下一滴泪,落在她的眉心,她抬起头,恰好对上季骁远濡湿的眼眶。
“我怎么会不回来,我的妻儿都在这里,”季骁远声音沙哑,“我不在,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瘦成这样。”
“阮阮……”他靠在她的肩头,大手都在颤抖。
“这两个月,我每一刻都在想回来,想陪在你身边,”季骁远闭上双眼,用怀抱感受她的存在,“还有我们的孩子。”
说到孩子,他颤抖着手轻轻抚摸一下苏知阮的肚子,动作带着虔诚和心疼。
“我们先回寝宫。”
苏知阮的寝宫离这里不远,所以她出门是走来的,没走几步就到了。
寝宫有地龙,殿内温暖如春。
季骁远盘问了她的近况,心中的大石可算是落了地。
他靠在苏知阮的肩窝,声音闷闷,“从前只能看信,你说一切都好,我总担心你是哄我才这么说,可又害怕看到你说不好,我会心疼。”
“若是有人告诉从前的季骁远,他呀,之后会患得患失,我猜从前的季骁远定然不会信。”苏知阮打趣他,她指了指肚子,换了个话题,“季骁远,要不要猜猜是儿子还是女儿。”
季骁远再次拢上她依旧平坦的小腹,殿内温暖,衣衫单薄,隔着一层衣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怔愣了下。
随后,便是同样的赧然。
从表面上看甚至仍旧看不出什么来,尤其现在是十二月,衣服穿得厚,再加上大氅根本看不出来她已有两个月身孕,只有抚摸上去,才能感受到小腹的微微弧度。
“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会和它一起好好爱你,爱我们的小家,”季骁远俯身,轻吻她尚不明显的小腹,“希望它健健康康。”
“谢谢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