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芷君的喉咙微微颤抖,带着哽咽的语气说:“我非常感谢母亲的关心和体恤,但遗憾的是,小翠自幼与我相伴,我们之间的友情深厚无比。我的内心难以平复,所以我建议几天后再选择一个新的。”
祁氏皱起了眉,尽管她对冉芷君部分的答复感到不太满意,但在这种状况下,她真的很难强行让人进入。
冉芷君从清念堂走出来,她停下脚步,轻轻瞥了一眼堂内的景象。她可以想象到自己离开后,堂中的情景会是怎样的。
她确定他们两人正在商量是否继续给她设局或者等候太子的态度。
答案不难猜到他们肯定是选择了后一种。
实在是太子的威名真的很吓人,他们并不愿意冒犯,甚至只有半分可能性会这样做。
因此,她们现在最好的方式是静观其变,观察东宫对待自己的方式。在这个过程中,也是她翻身的机会。
冉芷君慢慢地走向清怡苑,寒光从她的眼中闪过。对于余其今日的境遇来说,复仇冉家的最佳策略莫过于请君入瓮。
上一世,她们将她牢牢地掌控在手中,任意摆布,肆意揉捏。然而,如今她已经变得强大起来,她将以同样的姿态,任由她们作茧自缚。
在清念堂内,正如冉芷君所想,冉家的几个成员终于决定先冷静下来,探听太子对待冉芷君的态度,然后再商讨对策。
回到清怡苑后,冉芷君先四处漫步,欣赏着周围的景色,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对于冉家上下来说,她只是从后山回来而已,但对于她个人而言,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在这里,每一片草叶、每一棵树木都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她并没有对这里有多么眷恋,只是这样才会更加清楚地感觉到那并不是一场梦。
她真的又来了。
清怡苑没有什么下人了,内院只有小翠和两个小婢女,外院里有三个粗使婢女与两个婆子掌管杂扫。
整清怡苑加在一起,也不及冉舒欣玉清苑外院那样粗重使下之人。
过去冉芷君都不在乎这一切,因为她已经很喜欢安静了,院子里的人少了她也很高兴安静。
但此刻她忽然感到这里太安静。
冉芷君久久地坐在床榻旁,房间里太安静了,使她有点恐慌,血腥味和那五年的寂寞,不自觉地铺天盖地而至,仿若要腐蚀她。
心口突然剧烈地跳动着,她砰地一声站了起来,飞快地向外走去。
她急切地希望见到别人,而且多多益善。
似乎这可以证明她确有重来,可以把自己浮躁不安的内心付诸实践。
但当她跨出寝房时,放眼望去,院子里却是人去楼空,太多的冷冷清清像一盆冷水泼在身上,顿时稀释了内心的急念。
她在大门口停了很长时间。
她又来了。
真又来了。
冉芷君的归来却让她感到孤独无助。
她的身体逐渐下沉,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颓废情绪。
她曾经珍视的无比深厚的姐妹情谊原来是虚假的;她曾经深信不疑的贴身丫鬟只是她身边的一枚棋子;她一直渴望得到的父爱和母爱却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
如今,她站在这个小院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
突然,一缕阳光照射在冉芷君的身上,她微微侧过头,阳光遮住了她半边脸庞,将她的颓废情绪击退了。
冉芷君突然向外走去,表情急切,脚步匆匆。
她也拥有爱人和真爱。
从冉舒欣嘴里得知母亲为了报自己之仇而拼尽全力,与这足以证明她备受宠爱,并且期待着真爱的到来。
然而,冉芷君只走了几步就突然停下来。
在前世,在她去世六个月之后,母亲才在冉家故意泄露的消息中发现了冉芷君的存在。但如今的情况却不同了,冉家并没有公开证据,而冉芷君也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不可能就这样直接冲到太极宫,告诉县主她就是失散多年的女儿。即使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无法得到太极宫的认可。光凭她自己知道这些,也无法圆满解决这个问题。
可以说,她在重生后一直明白这一切。
然而,这一切都显得荒谬不经。
那么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便是冉家上辈子使用过的方法,引得太极宫县主怀疑,要太极宫积极来调查。然而,如今她周围全是冉家的人,她担心自己的行动会被冉家识破。
冉芷君紧握裙摆的双手慢慢放开,她也渐渐平静下来。她明白自己不得不等待,等待着一次机会的到来。此刻最需要的是需要太子来确认安全。
复仇和认亲必须首先保证生命的存在。
然而,冉家上辈子能够让太极宫县主认定自己身份的铁证肯定还在她的手中。
但是,还有什么能够使太极宫县主证实自己的身份呢?
她还记得太极宫县主丢失的孩子,那时她还在襁褓中。冉芷君的目光一凝,襁褓。
祁氏将她抱走后,定亦带走了襁褓,并必定由祁氏适当地藏匿起来。
冉芷君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她知道,现在是时候好好安静地规划下一步的行动了。
后山别院
元君泽听到隐秘卫的汇报后,他的表情变得难以辨认。过了好一会儿,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说道:“孤救了她,还为她亲自上药,她竟然还称赞孤非常仁慈。”
隐秘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德康俯下身去,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殿下的仁善是多么奇怪的称赞啊。
“她不怎么不上台去演戏呢?”元君泽继续说道。
德康回答道:“冉姑娘所言不虚,今天如果不是殿下解围的话,冉姑娘真的危险。”
元君泽拿着匕首玩弄着,接着说道:“于是她就可以骂孤?”
殿下,您刚才所说的这句话已经算是骂人了。
元君泽阴恻恻地看着德康,德康立刻说道:“也许冉姑娘并不是这样的意思。”
“她被孤打伤了,她说是给狼抓了,这不就在责骂孤吗?”
元君泽冷冷地说道,“不仅责骂,而且还拉扯关系、破坏孤之名者,这个女子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没有把孤的告诫放在心上。”
德康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也有清名。
“明天去把人带过来。”
隐秘卫回应道:“是。”
德康微微张开嘴巴,然后又闭上了。
“还是?。”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元君泽低声自言自语。
德康不禁为冉芷君感到放心。
不过,他的怒气已经消散了。
“今晚吧。”
没错,殿下会再次发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