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边。
裴司衍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只,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最后那艘船的目的地在哪?”他厉声问道。
“回禀大人,那艘是前往江宁城的货船。”
“江宁城。”裴司衍低喃了一句。
他转头朝长风说道:“长风,你速去派人带着洛樱的画像,务必百里加急送到江宁城刺史那,让他拦下这艘货船。”
长风双手抱拳,“属下遵命。”
长风骑着马快速离去。
裴司衍的目光落在河面上,那货船早已经驶离了视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洛樱在船上颠簸了几日,货船不知不觉已经抵达了江宁城。
船夫站在船舱外面呼唤着昏昏欲睡的众人:“江宁城到了,所有人全部下船!”
洛樱正靠在角落里中闭目养神,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洛樱低着头跟着人群往外走去。
她的易容丸在前几天就已经失效了,洛樱怕自己这张脸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又去商城中购买了颗易容丸服下。
船只缓缓靠在了岸边。
洛樱从船舱中出来,这几日吃喝拉撒都在船上很不方便,她想尽快下船去找个客栈吃顿好的。
她整了一下衣裳,正准备随着人群走下船去。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骚动。
洛樱不由皱着眉朝前方看去。
只见船的出口不知何时已经被官兵控制了起来。
码头上还站着好几支巡查的队伍。
站在她身后的一位大姐小声说道:“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官兵?之前来江宁城可没见这阵仗。”
另一位大爷附和道:“看这样子好像是在搜查什么人?”
洛樱听他这么一说,果然注意那些官兵手中似乎正拿着一张画像,正在对走过去的人逐个比对。
裴司衍这么快就派人过来了?
不对,听这官兵的口音应该江宁城本地的。
洛樱压下心中的不安,缓缓朝出口走去。
她微低着头想蒙混过去,不料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慢着。”
洛樱身体不由僵住。
一个胖胖的士兵上下打量着她,又低头看了一眼画像。
“奇怪,怎么脸一点都不像。”
他方才看她的侧脸以为就是画中之人,没想到转过头看她正脸竟然如此平平无奇。
另外一个高个子的士兵见状,不耐烦地说道:“裴大人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丑,赶紧下一个。”
胖士兵挠了挠头将洛樱放行。
洛樱不动声色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她没想到真的是裴司衍派人过来搜查她的下落。
她原先只知道裴司衍的势力范围在上京城,没想到他手这么长,竟然能伸到江宁城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洛樱不敢多作停留,直接朝着江宁城走去。
反正她现在已经换了一张脸,暂时也不怕他追查。
——
裴司衍坐在屋中,看着桌上画像出神。
那画上的女子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正是洛樱。
他垂着眼,指尖轻轻略过她的眼角眉梢。
距离洛樱失踪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江宁城那边杳无音讯,一点眉目都没有。
仿佛洛樱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裴司衍看着安静的屋内,脑海中浮现出她往日与自己在屋中的画面。
她总是乖巧地站在他跟前,唤他一声,“三公子。”
他不爱是那些甜的,但是她喜欢,每次他赏了她各种香甜的糕点吃食,她总是很开心。
她还喜欢偷懒,时不时就犯困打盹。
睡觉时也不安分,总是在他怀中乱拱。
……
裴司衍没想到关于她的一切自己竟记得那样清楚。
屋中明明什么东西都原封不动地在那里,唯独少了一个她。
他竟然觉得有些冷清。
裴司衍的眼前都是她昔日的模样,起身缓缓走进她的偏房之中。
里面早已经没有她的人影。
他猜她走的时候一定很匆忙
被子还掀开着没有折起来,床头还放着几本话本。
那不是她最爱看的书吗,竟然都忘了带走。
裴司衍俯身正想拿起书本,他的余光看到桌上遗留的某个东西时,眼神一顿。
空荡荡的桌上放着一枚玉簪子,泛着莹润的光泽。
裴司衍眼神微缩,直起身走过去,将簪子拿起放在手中,缓缓握紧。
他的指尖微颤,心口好似被尖刀狠狠插了一下,刺得他生疼。
洛樱,那日你答应我要每日都戴着它,这么快就食言了吗?
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他早就看出她对自己谎话连篇,却还是对她抱有希望。
——
大夫人见裴司衍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日茶饭不思的样子。
她心中顿时一阵着急上火,为了一个婢女他至于吗?
“一个婢子而已逃了就逃了,衍儿怎么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
大夫人虽然气得不行,但还是吩咐丁嬷嬷将饭菜送进他房中。
丁嬷嬷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端进去。
她只盼着三公子千万不要迁怒于她才好。
丁嬷嬷进门后见裴司衍从偏房中出来,“三公子,您已经一天都未进食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裴司衍神色恍惚,眼中布满血丝,好似没听见她的话。
丁嬷嬷见他不理自己,只好将饭菜放在桌上,转过去准备退出房间。
“站住。”裴司衍突然冷声道。
丁嬷嬷吓得一哆嗦,急忙转过身来。
他缓缓开口:“洛樱离开前可有什么异样之处?你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
他这几日一直想不通,明明自己就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却偏偏要逃到外面受苦。
丁嬷嬷一脸为难,这叫她一时从何说起啊?
她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一些细节。
“洛樱之前身体有所不适,每日都没有食欲,估计是因为您准备娶妻导致的,奴婢见她想不开还时常开导她来着,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事。”
裴司衍听着丁嬷嬷的话嘴角微抿,原来她介意的是自己要娶妻这件事。
“好了,你先下去吧。”他低声说道。
丁嬷嬷如临大赦,急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