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桌子之后便是排座位,温野不清楚排的时候沈氿会被排到哪里,但她知道,他已然在这赖着了。
没有一刻,温野觉得放学的铃声这么悦耳。
她一改慢蹭蹭的常态,背上包便朝外面走。
校园里嘻嘻闹闹,温野穿在人群里,三五成群,挤挤挨挨的向公交站台跑。
等她上了车,回到家,院门已经被打开,门口停着一辆看起来都还热乎的摩托车。
沈氿外套敞着,手中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靠在门边饶有兴致的看由远及近的温野。
等走近了,温野听到他清冽的嗓音,仿佛穿过耳骨,深陷在神经里:“学霸,跑什么啊。”
没有嚣张跋扈和霸道野蛮,难得少年的音色里染上几分软。
温野站住脚,说:“沈氿。”
女孩声音里有恼,有娇,有散在春风里的柔。不显得强硬,反而含着浅淡的无奈和疏远。
沈氿捏着烟的手用了下力,柔软的烟嘴被捏变了形。
沈氿有些丧,他没辙了,妥协着说:“学霸,以后我们能不能好好相处。”
以前没觉得,这段时间却倍感煎熬,原来被讨厌真的挺挠人的。
淡淡的一个眼神,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勾起他的火。
温野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而是说:“沈氿,期中考试之后,你就收拾收拾东西搬走吧。”
不觉间,他们并不愉快的房东和租客已经维持了快一个月。
说完,温野没等他的回话,兀自进了院门。很快,主卧房门开了又关,彻底没动静了。
少年保持着姿势站在门口,眉眼里不见了温和,全是暴躁。
颇为大力的关上院门,旋身上了摩托车,连头盔都没戴,任由风烈烈的刮过,在眼角,在额头,在脸颊,在耳垂,狠狠的擦出刺疼的刃。
市中心,七夜酒吧。
灯红酒绿,歌舞升天,热烈的DJ响彻酒吧的每个角落,哪怕隔着厚重的隔音门,也能感觉到身体被激出的躁火。
“沈哥,干嘛一个人抽闷烟,下去玩两把?”
来人推开门,手里拿着一瓶酒。
房间昏暗,只有镭射灯在头顶旋转扫过时带起的一圈光亮。
沙发角,有包裹在浓烈烟味中的少年。
来人没得到回答也不恼,似乎习惯了,他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满足的喝了一口,随口说:“心情不好干嘛抽烟啊,屁用都没有。应该喝酒。”
他这么说着,却也没想要等到回复。
因为这片地,熟悉沈氿的人都知道,他烟抽的很凶,但是酒不轻易沾。即便喝,也只是浅尝辄止,给个面子。
林易没靠近沈氿,他那烟味重,呛人。
等他杯中酒喝完了,没过瘾,打算再来一杯时,听到沙发角传来的声音:“酒留下,人可以滚了。”
林易诧异的抬头,“沈哥,转性啦?”这么说着,却很积极的重新拿了一只杯子倒了个满杯,推过去。
沈氿心情很差,他没再回,端起杯子,在手中静默的看了会。不知想起了什么,讽笑了一声,抬起手,很快,杯子便见了底。
林易难掩兴奋,他又要给沈氿倒酒,却被后者冷眼扫过来,声音掺了冰碴一样:“滚。”
林易也不恼,乐呵呵的把桌上的酒瓶推过去,临到门边了,还笑嘻嘻的说:“难得沈哥今天兴致高,等着,我去给你再调几杯烈酒,绝对够味!”
林易,也是七夜的金牌调酒师。
哼着歌到了楼下,林易进了酒吧台,动作花里胡哨的调了几杯色彩艳丽的酒,把围在周边的姑娘迷的眼里冒星。
他此时变得绅士又温和,笑着说:“今天心情好,这几杯栗色妖姬送给几位美女。”
这么说了,便有美女问了:“小哥哥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说出来一起分享分享嘛。”
林易换了一副黑色的手套,清秀的脸上挂着令人舒适的笑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气质绝佳,绅士又优雅。
“我哥,今天心情不好,我高兴。”
美女诧异,却问:“你们兄弟不睦?”
林易摇摇头,却没再多说了。
沈氿短时间内又破例了,他可不是高兴嘛。等酒吧歇业了,他一定要拉着大伙好好庆祝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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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的夜总是喧扰热闹,夜夜笙歌,人影潮潮,生命力仿佛永远都不会被释放完。
反观石斛老巷,好像除了偶尔夜半响起的一阵摩托声,便再没什么动静了。
不过,今夜却格外安静。
温野做了两套题,肩膀酸涩,便起身活动活动。
院门紧闭,小院宁静,澄澈的月冷冷的,也没有声响。
温野看了一眼闭门的次卧,便转身回去了。
与上次相反,她以前上的附中今天刚刚结束期中考试,比这边一中早了两天。
她写完了试卷便把答题纸传了回去,估计周一就出结果了。
相比上一次月考,温野也说不出把握不把握,她对于做题,一向平淡。
周日,石兰欣和周思慕又来温野这里复习。
两人虽都是学霸,不过因为这段时间大多精力都给了奥数竞赛,所以其他科目上花费的时间比较少,对于期中考试,还是有些紧张。
周思慕说:“太惨了,考完期中第二天便是数学竞赛,我觉得这几天我都快猝死了。”
石兰欣趴在桌上看语文错题积累,她语文相对薄弱,决定临时抱下佛脚。
听了周思慕的话,她理都没理,看向温野说:“野野,别听他乱说,他只是想卷死我们。不安好心。”
说着,她打起精神坐直了,拍拍脸,又恢复了活力:“等他猝死,咱俩给他买张草席卷吧卷吧扔了吧。”
温野没忍住笑了笑,却很顺从的附和:“没意见。”
周思慕哼哼,却笑着没反驳回去。
三人一改颓废状态,重新专心学习。
傍晚分别时,石兰欣叮嘱温野:“好好休息。”
然后,她笑了,小声凑过来说,“夺下年级第一。”
两人离开后,温野坐在院子里放松神经,她趴在桌面铺开的习题册上,身上套了一件浅色开衫,里面是一条长及脚踝的蓝白碎花长裙。
因为在家里,她头发散着,披在脑后,眉眼间有些疲惫的微闭着眸假寐,身后绚丽的晚霞余晖照进这方小院,有种朦胧的梦幻般的美。
沈氿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站在石桌不远处,双眸幽暗,颜色有些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