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桦、周径寒和曹宗磊三个人刚走进海滩旁边的椰子林,曹宗磊递给了他们一个袋子。“你们沿椰子林往里走,里面有很多的水果,而且也清净……”
“你不和我们一起?”周径寒好奇地问道。
“我从另一边走,那边有很多竹林,刘郅坚让我砍点竹子回去做屋顶。”曹宗磊挥了挥手里的刀子,“另外,也给你们多点私人空间!我们在椰子林尽头处汇合。”
曹宗磊走了没多远,便转身提醒道,“差点忘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往那边的森林深处走,很容易迷失方向。我们上次就差点出不来了!”说完,曹宗磊便消失在了茫茫的迷雾之中。
虽然昨天的暴雨狂风给所有人带来了无法弥补的创伤和浩劫,但却给寻找食物带了很大的方便。很多椰子树被连根拔起,已经成熟的椰子则滚得到处都是。
两个人只挑新鲜个大的,捡了满满一大袋子。
汇合的时间还早,安桦和周径寒便靠在一起稍微休息一下。
“你看看这个什么?”周径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亮晶晶的口琴。
“你什么时间也有一把口琴了?”安桦好奇地问道。
“这把是我向魏成熙借的,他还叫我吹了一段曲子。要不要跟你展示展示?”
安桦托着腮,静静听着周径寒那半生不熟五音不全的《白桦林》的旋律。
眼前的雾浪在慢慢地翻滚幻化着,像孔雀、像海豚,像大象,像一片茂密的白桦林。
“周径寒,你也老大不小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对象?是不是眼光太高了?”安桦若无其事地问道。
“别提了!”周径寒取下了口琴,“没房没车,你说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受罪?”
安桦抿嘴笑了一下。
“你呢?”
“我?”安桦扬起了头,“我倒是有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哦?那说说看怎么个好法?”周径寒故作轻松地问道。
“他是我的一个同事,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谈了八年的恋爱。他人很好,什么事情都愿意让着我。我们原本都商量好了这个月的7月7号结婚的……”安桦明亮的眼睛突然暗淡了下来。
“那你这就算逃婚啰!”魏成熙心如刀绞表面仍故作镇定。
“他死了……”安桦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那悲惨的一幕……
“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现在连婚纱照都没有来得及拍,你竟然说还要去出差?”
“安桦,实在对不起!刚刚得到消息,我们已经得到了关键性的证据,你知道这个新闻事件我已经跟进了两年了,不能功亏一篑啊!”
“你停车!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停车!”
“安桦,你不要再闹了!这可是快速道啊!”
安桦走下车门,一辆满载泥沙的工程车冲着她呼啸而至。她只听到耳边有人在呼喊着她的名字,她像是一只展翅飞舞的美丽的蝴蝶被人一把推开,她那一身洁白的婚纱就像晨雾一般轻盈……
“车祸是怎么发生的?”周径寒好奇地问道。
“那不是车祸,那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安桦仍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
“他那么着急想去调查的,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新闻?”
“听他说是个人隐私泄露的案件。”
“棱镜计划?”周径寒疑惑地问道。
安桦摇了摇头,“棱镜计划是美国国家安全局和联邦调查局在2007年启动的,而且2013年就已经被斯诺登公开了……”
“这次的事情远没有棱镜那么大的规模,但是涉及的却是个人的全部信息,包括从出生到现在这一刻的所有信息,通话、邮件、档案、照片、记录、爱好、社会关系……”
周径寒咋了咋舌,“这也太恐怖了!那这个人不就完全是一个透明人了吗?”
他突然想起了客厅里躺着的被一枪爆头的小黑,他想起了设计院院长那惊恐不安的话:不是我怎么找到的他们,而是他们如何选择了我们……
“安桦,这绝对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谋杀!不但被调查的那些人,就连你,我,我们,还有你前男友的一切信息都已经被那些人所掌握了!在他们面前,我们无处可逃!”
安桦紧紧抓住了魏成熙的手。魏成熙搂住了她略显瘦弱的肩头。
再坚强的女人也需要一个臂弯来呵护她无处安放的脆弱!
“我们走吧!要不曹宗磊可真的等急了……”安桦抬起了头。
他们牵着手走沿着椰子林往前走。可一直走到椰子林的尽头,也没有看见曹宗磊的身影。
“那棵椰子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安桦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椰子树突然轻声叫道。
那棵椰子树已经被昨天的狂风吹得倾斜了,大半截树根都露出了地面。树的顶端挂着一个像布袋一样的东西。
两个人壮起胆子走了过去,没走多远,周径寒突然觉得脚底像粘上了什么东西,黏黏的。他抬起脚一看,是一道延伸过来的弯弯曲曲的血迹,这道血迹仍在不断向脚下延伸着!
“你在这里,不要靠近。我过去看看!”
“不!失去了一个,我绝不会失去第二个!”安桦大声地说道。
他们手拉手,小心翼翼地接近那棵椰树上悬挂着的东西。
两个人的手心里全是汗,周径寒觉得滑得都要握不住了!
就在这时,那个东西突然颤抖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布袋,那分明是一个人,一个还在活着的人!
那个人吊在一根绳子上,悬在离地面有四五米高的树梢。脖子里缠绕着一条蛇!
那个人听到了有声音,支支吾吾想说话,他拼命摆动着身体,缠绕的绳子让他身体的正面转到了周径寒和安桦。
周径寒彻底看清楚了。
那个人嘴里含着的是一根绳子!
他只要稍稍松口,他的内脏就随身体的下落而被整个掏空!
这个人周径寒和安桦都认识。
他正是冯有伦!
冯有伦的双目已经被刺瞎,整个眼珠都被掏空,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黑乎乎的窟窿。他只能凭借残存的听觉来感知周围的来人,不停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着模糊不清的声音。
“冯,冯警官!你千万坚持住!”周径寒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他哆哆嗦嗦地安慰着冯有伦,“你千万不要松口,我,我这就来救你!”
冯有伦离地面有四五米高,周围有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梯子,唯一的施救途径就是爬上那棵倾斜的椰子树,把肠子从他的脖子里取出来!
但是椰子树的树干很光,又特别湿滑,周径寒爬了好几次,摔了好几个跟头都没能攀到一半。
冯警官的脸上青筋突起,牙齿也几乎咬碎了,终于坚持不住,像一只带着线的风筝坠落到地面。
安桦惊恐地地闭上了眼睛,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人。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尖刀,鲜血顺着手掌一滴一滴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