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嗬的话音刚落,气氛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陈珂’这个名字许嗬真的太多年没有叫过了,这些年她只会叫陈珂‘学长’,态度客气礼貌且疏离。
连陈珂的父母和她爷爷奶奶都看出了不对劲,偏陈珂还是那副模样,神色间从不会因为她是叫他的名字还是叫他学长而有所变化。
许嗬上初二那年,两个本就不怎么说话的人,还是因为一件小事闹得不甚愉快,应该说只有她一个人单方面不愉快,陈珂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她生气这回事。
也是自那之后,她很久没有去找过陈珂,再次见到陈珂是在初三那年,彼时陈珂跟着别的同学一起回母校,两人面对面走过去,像是陌生人一样,谁都没有多看谁一眼。
也是那次,许嗬跟别的同学一样,开始一板一眼的叫陈珂——学长,不曾想这一叫就是许多年。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陈珂松开了她的手臂,向后退一步,转过身就往外走。
许嗬撇了撇嘴,暗骂一句狗男人,复又瘫到木板床上平复着自己被吓得错乱的心跳声。
陈珂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跑到她房间里干什么?不会是为了报复她带他来荒岛,专门跑过来吓她的吧?
说白了她这顶多算是半强硬把他带出来的,如果他实在不同意,她就是再想把他带出来,也没那本事啊。
嗐!陈珂态度怎么就不强硬点儿呢?这样两人不就不用一起过来受苦受难了吗?
哈欠连连,却丝毫没有困意的滋味不是一般的难受,尤其是身体还在一种疲惫的状态下,那滋味就更难受了。
许嗬依旧懒得去听屋外杂乱的声音了,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赶紧睡着,毕竟明天还要继续寻找食物,有一个好的体力至关重要。
困意没来,倒是听到一阵过来的脚步声。
这片荒野,除了她就只有陈珂了,而陈珂刚刚已经回了他的房间里,再过来找她的几率基本上为零?
那怎么还能有脚步声?
许嗬腾地坐起来,顺手捞起房间里唯一的防身的武器——那个不锈钢锅,盯着门口处戒备起来。
那声音由远至近,直奔她的房间而来,且走的速度还挺快。
许嗬绷紧神经,眼睛死死盯着门口,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脑子已经想到好几种会来她这个房间里的人或者说东西了?
第一个猜测:就是有很大几率是那个不可能会再过来的陈珂。
第二个猜测:可能是这个木屋的前任主人浪回来了。
第三个猜测:这片荒岛上有大型凶猛的动物,趁着夜深人静,它出来捕猎了。
以上,除了是陈珂那个猜测之外,另外两个无论是哪一个,她都得做好自守的准备。
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顿在木屋门口,端着高压锅准备先发制人的许嗬在看到陈珂的那一刻后,傻眼了。
陈陈陈珂,居然真是陈珂……问题是,他怎么又过来了?
陈珂半倚在门口,神色有几分懒散,他盯着许嗬手里的高压锅看了好大一会,才问出心里的疑惑:“你端着锅什么?”
神色认真,是真的不知道许嗬为什么大晚上还端着一口空锅。
许嗬有些尴尬,她放下锅摸了摸鼻子:“没事,我就看看……”
陈珂没再说话,黑眸里已然有几分了然。
在许嗬难以置信的目光里,他进屋去了他来荒岛第一晚睡的木板床那里,躺下、盖衣服,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不消片刻,那边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这就睡着了?许嗬盯着陈珂所在方向,讷讷看了好大一会,也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陈珂为什么还会回来,她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原因。
许是知道身旁有人安心了的缘故,没大会儿,她就压着想上扬的唇角睡着了。
等她呼吸声平稳后,于黑暗中陈珂缓缓睁开眼睛,他向许嗬的方向看过去,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黑眸看不出情绪。
大抵也是没什么情绪的。
没大会儿,到底还是再次闭上眼睛睡了。
次日许嗬醒的不算早,就这她还是被热醒的,出汗使水分过多流逝,颇有些口干舌燥。
装着白开水的矿泉水瓶摆放在木板床头边,她拧开瓶盖一口气就闷了500ml的水,顿时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来荒岛的第四天,依旧是能把人热死的艳阳天。
喝完水,许嗬下意识的向房间左边看过去,空空如也。
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个人,陈珂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好像昨晚他睡在那里是她的错觉一样。
许嗬拿了身换洗的衣服,准备去随便清洗一下,最起码也要洗去身上出汗后的黏腻。
可还没走几步,她就改变主意了。
今个天气那么好,也不像前几天一样有风,这不正是适合潜水摸鱼的绝佳机会吗?
许嗬水性很好,不然也不敢在海上玩凿船这波操作。
木屋离海边的距离挺远的,等看到海时,汗水已经再度浸透许嗬的衣衫,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许嗬在树林里就脱掉了鞋子,她踩在被晒得有了温度的沙滩上,趟着海水走到没被海水完全淹没的烂石上。
碧空如洗,海面一片风平浪静。
她左看右看后,挑中一个满意的位置后,深呼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海水中。
这个区域的海水并不深,在水里适应了几秒后,缓缓睁开眼睛。
没有眼罩的防护,辛辣感紧随而来,但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可能是海平面过浅的缘故,海水还是有些浑浊,翻涌的细小泥沙不仅遮挡的视线,还把皮肤刮碰的生疼。
许嗬半眯着眼睛,继续往下面游,再往下一些,她隐约好像看到了石头缝隙间长着的绿油油东西在海底漂浮着。
肺里储存的氧气消耗完毕,理智告诉她先游上去,换个气再潜下来,可发现食物的兴奋感却轻而易举的战胜了理智,她没有选择上去换气,一股气游到海底,将那团绿油油的随手捞了满怀。
这次憋气时间超越了她的极限,等快要破水而出时,许嗬还是避免不了呛了两口海水,一时间肺里好像都是疼的。
她挣扎着连滚带爬摸上岸,扔下抱在怀里的东西,强烈的刺激过后,将头歪在的另一侧剧烈呕吐起来。
等那阵难受的感觉过去,她侧首向上岸之前余光瞄到的方向看过去,陈珂果然站在那里。
青年长身而立,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绵长却不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