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壮汉想要提醒二丫她娘,眼前的女子不是好人,但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女子已经进了房门。
“这是引狼入室了啊!”
“还管那女贼做什么?!村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得赶快告诉庄主!”
“对对对,你说得对!要尽快把二丫一家子赶出去,免得感染整个村子!”
几人并未在门口逗留,急急忙往烈焰山庄上赶去。
沈千宁一进屋,便被屋内那股浓郁难闻的药味熏到,看见屋子内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凝眉说道:“先把窗户打开,这屋味道也太难闻了!”
闻言,夫人犹豫着站在原地,双手无措地搭在身前,为难地并未动作。
“还愣着干嘛!”沈千宁吼了声催促道。
“这疫症若是被风吹着了,村子里其他人,恐怕……”
从前隔壁村子也有人生过这病,都说被风一吹,整个庄子的人都染上了。
若真是这样,她们一家怕是难以在烈焰村待下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是二丫重要,还是其他人重要?”沈千宁无语地翻了下白眼,觉得眼前人不仅分不清轻重缓急,还透着股愚昧。
“门口那几人现在应该已经去找村长通风报信了,在他们带人回来之前,若是我不把这病压下来,你就等着被赶出村子吧!”
“疼…娘亲,二丫疼……”
床上的小女孩脸上有着异样的红,额间的温度摸着烫手,出气多,进气少,双眸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无措地喊着疼。
妇人见状,方才还犹豫不决,现在紧咬牙关,听沈千宁的话将窗户全部打开。
窗外的风徐徐吹来,将那股难闻的味道带走了不少。
“我要施针,看着有些吓人,二丫可能会喊疼,你过来帮我摁着住她的手脚,别让她乱动。”沈千宁语速飞快地吩咐,同时将一会要用的东西全都放在一边。
密密麻麻的银针,整齐地铺在卷袋中,想到一会儿这些针全都要扎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妇人不忍地闭上眼睛。
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皮中挤出来,压抑的哭声堵在嗓子眼,听得人难受。
沈千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手起针落,施针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二丫也从一开始的挣扎哭喊,到后面渐渐平稳了下来,胸膛的起伏变得平缓。
女孩顾忌着时间,将二丫食指上的针拔掉,豆大的血珠从女孩的指尖溢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棉被。
“这…这怎么回事?”妇人焦急地问道。
“放血降温,再这么烧下去,她脑子会坏。”
不到万不得已,沈千宁也不会用这个办法。
二丫脸上的绯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身上摸着也没有之前那么烫手,沈千宁便在她虎口的位置又扎了一针,立马止了血。
这两下让妇人彻底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升起了比之前更浓厚的希望。
这女子虽然瞧着穷酸,但却有些真本事在身上,这医术比山庄上请下来的老医师都高明。
二丫也许真的有救!
见沈千宁站直了身子,妇人又问道:“大夫,怎么不继续了?”
沈千宁睨了对方一眼,慢悠悠将视线移到二丫身上。
“她都快成刺猬了,还扎呢?”
这话一出,妇人悻悻地摸了下鼻子,局促地挪着脚步站在女子身边,问道:“那,那我现在要干些什么?”
“去把这几样药材找齐,把三罐水熬成一锅,浓浓地灌下去,喝上三日便可。”
沈千宁交给妇人一张药方子,上头字迹洒脱飘逸,透着股霸气,二丫她娘虽然不识字,但一看到就觉得眼前人非同一般。
“我这就去,但是…二丫可能得麻烦您照看一会儿,孩子她爹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我这只能……”
“你且放心去,有我在这守着,没人能动得了二丫。”
“多谢女郎,诊金少不了您的!”
妇人说完这一句便匆匆跑开。
二丫染得是时疫,沈千宁也不好和她相处太长时间,拔了针,见她睡得平稳便端了张小凳子在窗口坐着,烧着一壶热水,慢悠悠地等着妇人回来。
妇人没回来,闹事的人却先一步找上门了。
那几名壮汉带着村长和山庄管事的人浩浩荡荡地走来,手中的火把冒着乌黑的浓烟,搁老远就能闻到那股味道。
一行人将二丫家围住,远处还跟着许多看热闹的村民。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听得人心烦意乱,沈千宁目光一凝,面露不善地冷眼扫了过去。
站在最前面的是山庄李大管事,自然认得沈千宁,瞥到女子腰间的金刚神鞭,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别来无恙啊,李管事。”沈千宁慢悠悠地站起身,轻抚着鞭子的把手,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对方身上,仿佛在寻找下鞭子的地方。
“大…大小姐。”
李管事谨小慎微地喊了声,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有多神气,现在就有多怂,活像只见了猫的耗子,缩头缩尾的模样,哪里有半点烈焰山庄的气焰。
“别。别这么叫我,我如今只是后山寨子里的女山匪,哪里配李管事向我鞠躬问好?”
“只是不知道李管事带着这么多人来,还举着火把子,是想干嘛呀?”
这话一出,李管事更害怕了,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些火把子灭了。
但是,一想到里头还躺着个得了时疫的病患,强撑着让自己挺直了腰杆。
“大小姐,您别多事,这不管是村民的意思,还有上头的意思。”
“我一个小小管事做不了取人性命的主。”
“不过看在往日的情分,小的劝大小姐不要多管闲事,这样大夫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李管事自认倒霉,他也是奉命办事,庄主的命令在他脑袋上压着,他不得不这么干。
今日不是屋里那丫头死,就是回去后他以死谢罪。
沈千宁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也懂他的为难,眼神变了又变。
不过,她既然插手了这件事情,那自然要管到底。
‘啪!’
手中的金刚神鞭应声落地,将地面激起了飞尘的泥沙,在众人脚下不到一寸的位置落下了深深的一道鞭痕。
沈千宁冷声说道:“威胁我?既然如此,今日,就别怪我出手伤人了。”
女子脑后发丝随风扬起,虽衣衫褴褛,却浑身肃然。周身气焰高涨,威严到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