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宁盯着镜中挑不出一丝错处的素颜心机妆容满意地点头,搭配上杏红帮她挽得发髻整个人瞬间就明亮了不少。
完美!
女孩小跑着赶到安无恙跟前,交代着自己可以出发了。
男子自从刚才说了不着急,便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他虽然不懂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些什么,好像抹上去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但他知道,女子梳妆时催不得。
抬眸望向沈千宁,没有过多的装饰,粉玉步摇随着女孩弯腰的动作荡来荡去,眼前的女子宛如一束挺立的花枝,格外粉嫩可人。
安无恙盯着女子额间的某处位置愣神,看得沈千宁一阵心虚,摸上额头,疑惑地问道:
“夫君怎么这样看着千儿,是哪里不对吗?”
说着便要转身去镜前查看,刚侧过一点身子,安无恙便开口阻止了。
“无碍。怎么不戴那套金饰?”
说话间,将视线移到了梳妆台上摆放整齐的金点翠嵌珍珠首饰,他觉得眼前的女孩戴上那套应该也很好看。
站在桌边的杏红频频点头,对自家公子的审美表示十分赞同。
“少夫人要不还是戴这一套吧,这对粉玉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简单了些。”杏红极力劝说着,语气殷切到让沈千宁有种见到导购的错觉。
女孩扭捏着站在原处,脚尖已经朝桌面的位置移动,只不过动作极其缓慢,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不乐意似的。
安无恙轻笑出声,温声说道:“你如今是安府的少夫人,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逼你,直说就是。”
闻言,面前的女孩霍地蹲下身,仰着脸凑到安无恙跟前,手指着头顶的簪子,有些委屈地问道:
“是千儿打扮的不好看?”
安无恙显然没想到女孩会突然这么问,下意识的摇头。
长成她这样的女子,应该怎样打扮都美。
“既然好看,夫君为何要问别的首饰?”
“我…”安无恙哑然,一时还真说不出个具体缘由来。
他也没多想,就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谁承想把小姑娘问得不开心了。
“左右都是你的首饰,试着戴戴又何妨?”安无恙不以为然的回答着。
正如杏红说得,这套固然清新可人,但按照昨日的妆容来看,女孩这般明媚的长相显然搭配金饰才更能最大程度的放大女孩的美。
她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沈千宁有苦难言地嘟囔着,那双红唇微微嘟起:“戴什么戴,重得我头都要扁了。”
不过既然安无恙想看,那她换了就是。
只是已经在心里将男人骂了千百遍没眼光,不懂得心疼女人。
要不是安无恙听力惊人,他还真不知道沈千宁是这样的想法。
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出声给女孩递了个台阶。
“今日就先这样吧,让母亲等久了也不好。”
话音刚落,沈千宁便跟翻飞的蝴蝶般跑到安无恙的身后,接过阿望手中的轮椅,笑着一张脸将人往门外推去。
“夫君,我推你,你替我指路。”
阿望被女孩大胆的举动吓到跳脚,他家将军什么时候在轮椅上这么高速过?!
他刚要出声制止便被安无恙的一个手势打断了。
安无恙的屁股被剧烈颠簸着,许久未曾有过的推背感让他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好像确实被照顾的太好了。
底下人小心翼翼,对他的态度就跟对待瓷娃娃一般。
反倒是沈千宁今日之举,让他重新拥有了被正常对待的感觉。
静雅堂。
安夫人同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只不过妇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朝门口望去。
老太太也不计较,她一把年纪,早年丧夫晚年丧子,家中仅剩的孙子还落了残疾,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承想还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孙媳妇。
不管她出身如何,相貌如何,只要是能安安稳稳陪着恙哥儿过日子的,她也不会过多苛责。
嫁进安府的女子总是比旁的人家要苦上一些的,都是女子,本就该互相帮助,断然没有婆媳矛盾一说。
“我听底下的人说,恙哥儿对这沈氏还算喜欢?”老太太轻笑着问道。
老太太自顾自地淡闻了一下杯中的茶香,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眸,动作稳健而从容。
这话一问算是打开了安夫人的话匣子,妇人满面喜色地撑在桌面上,凑近了老太太的耳侧说了句什么,饶是镇定自若的老太太听了都赶忙喝了口茶压压惊。
“沈氏是个体贴的,要多吃些苦了。”老太太缓缓点头,略微偏了一下脑袋,朝身后的嬷嬷说道,“去将我屋内的那颗五百年的人参取来,一会儿让千宁那丫头带回去好好补补。”
身后的嬷嬷闻言一愣,眼神看看安夫人又瞅瞅老太太,顿时有些犹豫。
五百年那颗可是老太太娘家人亲自送来给老太太的,这拿出来送给新妇是不是有些太贵重了?
安夫人也被自家婆婆的大手笔惊到了,她也不过是准备了些鱼花胶和燕窝,这样一对比倒是显得自己这个当婆婆的有些小气了。
老太太到底年长些,面前这些人脑子里想些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左右不过就是一个物件,能让沈氏调养好身子,给安府留下子嗣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你也不用多想,往后你这个做婆婆的有的是机会送,我这个老太婆喜静,拿主意的还得是你。”老太太对安夫人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安夫人这人心肠不坏,就是好奇心太重,外头有件什么事都要去听来,亦真亦假也不会分辨,很多时候都是身边的人怎么说,她也跟着说。
看这次就知道,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帮安无恙娶亲。
还好这桩婚事恙哥儿满意,要不然,这安府可就有的闹了。
二人正说着话,院门口传来了车轱辘的动静,不似平常的缓慢平稳,带着丝雀跃与灵动。像是往一潭死水中投入一枚石子,掀起的波澜,泛起层层涟漪,推叠着朝边缘扩散去。
这么长时间以来,安夫人第一次在安无恙的脸上重新看见了笑容,很浅,却是从心底发出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