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还可以稍微再快一点点么?”
田笑看着车外飞驰而过的景物,小脸惨白,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焦虑和恐惧仿佛失控的火苗一般在身体中蔓延,她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句。
“没出息。”沈孟天恨铁不成钢地瞟了她一眼,“那个混蛋哪里值得你紧张成这个样子?”
嘴上虽然在骂,但他已经尽可能地提高了速度,方向盘上骨节突起的手和微微颤抖的嘴唇,暴露出了他此刻内心的慌乱。
虽然祁念安对田笑的所作所为令他不齿,也无法原谅。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出了事,要是说能狠得下心一点也不挂念,肯定是假的。
田笑和沈孟天到达医院的时候,其他人都还在路上。祁家离市立医院距离不算短,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只花了不到40分钟。
“护士小姐,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个车祸送来的病人?名字叫做祁念安,我们是家属!”
“车祸?哦……医生正在抢救,我带你们过去。”
田笑两人跟着急诊部的护士疾步往抢救室的方向赶去,越接近目的地,田笑越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紧紧掐住,快要喘不上气。
“就是这里了,家属请在外面等待。”
沈孟天焦急不已地问道:“请问病人的情况很严重吗?”
“你们先别着急,具体情况要问过医生才知道……不过病人年纪那么小,做起手术来的确要困难些,时间可能会长一点。”护士安慰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年纪小?”
田笑和沈孟天面面相觑,祁念安虽然年轻,但是还可以算在年纪小的范畴里么?
屏幕上“手术中”几个字红得刺眼,田笑无力地靠在医院走廊冰冷的瓷砖上,又慢慢蹲下,将头埋进双膝。
沈孟天静静站在她身旁,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声叹息。
人们总说医院是个充满矛盾的地方,每天都有生命在这里诞生,也有生命在这里消散。在医院里,你既能感受到人性的光辉,也能看到见识到人性的丑恶。
但对于正在抢救的患者亲朋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煎熬中虔诚祈祷。
“田笑?沈哥?你们蹲在这里做什么……”阙洲疑惑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
田笑霍然抬头,站起身来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他面前,险些摔了一跤。
“喂喂!你小心……”
“祁念安到底怎么了?他伤得到底有多重?呜呜呜……”
阙洲被吓呆了,他看着泣不成声的田笑,瞬间连话都说不清楚:“哎,哎?你,你哭什么啊!老祁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啊?沈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求助地看向旁边的沈孟天,却发现对方也是一脸哀伤和担忧。
沈孟天轻轻扶住田笑,用肩膀支撑着她的身体,对阙洲问道:“阿洲,念安进去多久了,他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哈?”阙洲挠了挠头,“你们不会以为抢救室里的是老祁吧?”
“什么意思?”
“那里面做手术的是那个池小姐的儿子。”
“你是说,祁念安没有在抢救?咳咳……”
田笑猛地止住哭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太急,一下子被冷空气激得咳嗽起来。
“对啊,老祁只是轻微擦伤,估计也快要处理好了,我就是过来看看那小孩的情况。”
阙洲咋舌道:“老祁真不是东西,看把你们吓成这副模样……”
沈孟天立刻打断他道:“别废话了,祁念安在哪里?”
“清创室……”
祁念安打开手机照相机,看了看自己额头上贴着纱布的伤口,微微叹了口气。
身上的那几处擦伤倒还好,可脸上的却没法遮。
这场车祸,说来也是自己疏忽大意,他没有料到对方这回竟敢下死手。
那辆来拦截他的车子直冲冲地迎面撞过来,幸亏他反应及时,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避开正面冲撞,只受了些皮外伤。
“好了,小伙子,你放心,我可是专业的,保证不会留疤。”
处理伤口的医生是位手脚麻利的老练大叔,他见祁念安对着摄像头叹气,以为是这个帅小伙在担心自己颜值受损,便安慰了一句。
“我主要是怕女朋友看到,会担心得哭鼻子。”
“哈哈哈,那你还蛮体贴的嘛!没事,伤口不要碰水,记得按时换药。”
祁念安走出清创室,远远便看到了阙洲和他身后的兄妹二人。
“笑笑……”
可还没等他迎上去,沈孟天的拳头就砸到了眼前——
“天哥!别!”
在田笑的惊呼声中,祁念安微微侧身,抬手稳稳接住沈孟天的拳头:“这是做什么?”
沈孟天心情十分复杂,此时见祁念安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心里既有松了口气的释然,又忍不住怒火中烧。
“吵什么吵什么?这是医院!要在这里打架,我就要报警了!”
被从房间里冲出来呢医生教训了一顿,几个人默默转移到了医院楼下。
“田笑,你快放开我。”
手被拽得死死的,沈孟天要被几乎整个人都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傻堂妹整无语了
“你保证不动手,我才松开。”
“……行。”他记得这姑娘挺聪明的啊,怎么这么恋爱脑?
祁念安的眼神从刚才起,没有一刻从田笑身上挪开过。
他朝她伸手:“笑笑,这几天你还好吗?对不起,我没有思虑周全。”
田笑扁了扁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这几天她的确受了很多委屈,和那些人斗智斗勇,随时都在担惊受怕。
尤其是听到他出事的那一刻,那种惊痛和煎熬现在想起来都让她震颤不已。
她应该把这个“罪魁祸首”拉过来骂一顿,打一顿……可如今见到他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再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只剩下了庆幸和心疼。
感谢上天,倾听了我的祈祷。
“坏蛋,骗子……”
她小声抽噎着,双眼渐渐模糊,朦胧中只看到对面的身影逐渐靠近……下一秒,被拥入了那个熟悉又炽热的怀抱。
“……”
旁观的沈孟天一头雾水。
这又是哪一出,他已经完全看不懂了,怎么感觉田笑完全没有责怪祁念安的意思?
“沈哥,这里伤眼睛,我们去那边唠唠?”
然后,他终于在疑惑中被阙洲半拖半拽地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