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忍,再降鹅毛大雪,落得人间,是雪,亦是血。
二十载风平浪静,未能抹去雁州男儿骨子里的血气。
就如姜右文所说,就算用尸体,也要堵住城门,让其不得入内,他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一身儒衫的崔宗正,瞧了一眼,早已气机尽断,只靠一口气强撑着的泊都将军,眼中感慨万千。
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轻轻一叹!皆是将死之人,便不做那婆娑之人了。
而酒楼内,始终瞧着窗外的林梦瑶听闻师傅言语后,微微一怔,旋即有些希冀的问道。
“师傅的意思是,此难还有转机?”
放下茶杯的天荷真人,没有急于应答,举目望向被厚厚云层遮掩的天穹,伸出纤长手臂指了指。
林梦瑶顺着师傅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厚厚的云层间,两颗高挂于泊山城上空的星辰闪烁,不由美眸就是一亮。
“此劫......还有变数!”
大道无情,却非定局,变数生,阴阳转,此乃世间态。
城外!一千精锐妖兵跃跃欲试,幽蓝眸子间是嗜血的森然,是狰狞可怖的疯狂。
城内!泊山城守将眼中没了先前对拼时的畏惧,而是赴死的决然。
“杀!”
城门上,一袭银灰大氅下,传来不耐之声。
话音落地,战局再起,狂扑而来的一千妖兽速度快至极致。
攒射的箭羽被数头硕大开山甲,幻化的巨大甲身挡下。
几个呼吸间,便已然近身搏杀,城门前,躺下一地尸体,妖兵冲杀并非无脑。
反而是百妖为阵,展开一次次冲杀,触碰间,也不与其纠缠,杀了数十人便脱身,由下一波继续冲杀。
城门虽然宽大,却也不足守城将士灵活变阵,只能是苦苦支撑,当真要以尸体,堵住城门!
半炷香时间,城门处,已是躺了数百尸体,人,妖皆有。
浑身浴血,气机缓缓散去的姜右文抹了一把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沾染了妖血的脸颊,朝着身后气机越发不平的崔宗正缓缓道。
“差不多了!”
前者点头,朝着区别于泊山城守军的银甲魁梧汉子望去。
那魁梧汉子抬头看了看城门之上的银灰大氅,他不知道为什么前者不出手,只是想不通,便不再想。
汉子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其中用小篆,刻有三字。
“千骑尉”
随着汉子猛的将令牌捏碎,一道肉眼不可察的气机消散于天地之间。
只是霎那间,却被城门之的人察觉异样,旋即深邃眸子起了波澜,右手猛的抬起,朝着虚空抓去。
似要将那一抹无形气机抹去,只是在他抬手的霎那。
至城内,一抹淡然紫气转瞬即逝,直逼前者,使其不得转身,放弃那抹微弱气机。
做完这一切的银甲汉子转身,从巷弄间牵出一匹白马,翻身上马,雁刀一抖,将鲜血抖搂。
姜右文见此,咧嘴一笑,缓缓道。
“若是小兄弟活着,替我向世子殿下捎句话,老夫膝下无儿女,若是世子不嫌弃,就去老夫府上看看!有些好东西,可别糟蹋了!”
“还有......老夫!错了!”
最后一句话,姜右文只是张了张口型,却未发声,也不知前者是否看懂了。
银甲汉子微微点头,旋即,此内城中,数名泊山城圉牧牵出战马一千。
姜右文不再顾及身上气机尽数散去,只是哈哈一笑,翻身上马,大喝道。
“泊山城守将,一千将士随我杀出城!若是我等未能杀退妖兵,尔等!死战!”
话音落下,满城守将皆无怨言。
击退一波妖兵后,至城内,有一千泊山城守将骑马出城,死战而去!。
同时,至泊山城西南处,有铁蹄隆隆之声踏响!近五百白马银甲千骑尉奔袭而来,直撞那一千精锐妖兵!
“放肆!”
终于,城门之上,身形始终岿然不动的银灰大氅怒喝一声,踏步而出,周身气机鼓荡如潮涌!
“阁下!看着便好!”
银灰大氅踏步的霎那,有一紫衣道袍,自城内凌空而来!
......
“阁主!能否再快些!”
望北山,归途,两道身影自天幕间划过。
被薅着脖领子赶路的李时安也顾不得这久违的感觉,只是一个劲的催促着前者。
一身锦缎紫袍,胸前绣一阁楼,高六层,的中年男子未言一语,只是速度再度快了几分。
李时安心中一叹,最是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起初他留下五百千骑尉只是为了预防有妖族残余势力图谋不轨。
却是未曾想到,会有一千精锐妖兵,与一位实力很有可能达到三品的妖王。
消息至泊山城传来时,事情已经隔了一天有余。
三品妖王出现在雁州境内,即便前者有伤在身,泊山城内四千守将与五百千骑尉也只是徒劳,届时,泊山城,很有可能被屠城!
想到这,李时安眸子越发的凝重,只是他想不通的是,妖族不惜代价,让一位三品妖王不惜死在雁州,也要屠城,究竟意欲何为?
灭雁州军势气?可三品妖王,在整个战局中起着莫大用处,即便是一命换数万平头百姓的性命,也不值当。
与此同时,消息同样传到了雁门关,李宗辅的大帐内。
一时间,大帐内的一众将军谋士皆是沉默不语,眼中却是波澜掀起千丈高。
三品妖王出现在雁州,此事姑且不说。
可一千精锐妖兵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泊山郡,如何不让他们心惊胆颤。
他们皆是军中封疆大吏,如何不知其中厉害,此时各个都低眉不语。
只有身为步兵统领的吴震,似乎知道一些辛秘,眸子凝重异常。
首座上,李宗辅始终不言一语,扫视了一眼眼前这些大将,说了一通莫名话语。
“所谓,人为财亡,鸟为食亡,这粗浅道理本王自然知道”
“只是有些人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甚至还将手伸到米缸里的去夺食的人,本王不喜欢!”
“平日里,小辈间的一些小打小闹,本王不会管,但若是拿雁州百姓的性命当作儿戏,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雁州!是本王的封地!”
这位封王二十多载的雁王,声音低沉却是平静,可就算这般,让场中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将汗毛倒立,惊出一身冷汗。
“前面便是泊山城!”
淡然之声自紫衣男子口中传来。
换了一个姿势的李时安,死死的盯着前方,初显轮廓的城池,心中祈祷结果不要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