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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到宴唐了。

甚至有一瞬间,秦不闻的眼中闪过罕见的慌乱。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宴唐见面。

眼前的公子温润如玉,一身墨色的长袍衬得他更加清俊淡泊。

月色笼罩,有淡淡的银色光晕落他周身,长袍上有金线缝制的花纹流动,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正值盛夏,男人的肩头落了两片金黄色的桂花,无瑕到近乎透明的玉冠端正地插在他的发顶,飘逸出尘。

秦不闻没说话,眼中闪过恍惚。

倒是面前的难画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面纱遮住了她上扬的嘴角。

“公子谬赞了。”

她的语气娇软妩媚,一双含情眼脉脉,万千风情堆她眼底。

宴唐勾唇,微微颔首,礼节周全。

只是那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朝着秦不闻的方向看去。

难画骨没再理会秦不闻,反而是踮着脚尖往前,一步步朝着宴唐走去。

少女步步生莲,眉眼澄澈娇媚,她抬起一只手,想要去触碰宴唐的手臂,却被宴唐轻巧地躲开。

那只修长的柔荑便不经意地落在了宴唐的武侯车凭几的位置。

难画骨挑眉,却只是轻笑一声,顺着凭几缓缓向上:“公子,您觉得,刚刚我舞得好,还是……我妹妹更好呢?”

身后的明安皱皱眉,想要上前将两人间隔开,却被宴唐拦了下来。

他嘴角笑意温和从容,看向难画骨的神情也依旧温柔和煦。

“这位姑娘一袭水袖舞得像火,杀意毕现,”说着宴唐转而看向秦不闻,嘴角笑意依旧,“令妹的剑舞如大雨,平战止戈。”

这话说得隐晦又平静,难画骨的神色却一瞬间冷沉下来。

她轻笑一声,随即停住了向上继续攀升的手。

向后退了几步,难画骨的嗓音依旧柔媚,却多了几分提防:“公子对我妹妹的评价也太高了吧,小女都要吃醋了~”

宴唐微笑着,微微欠身道:“姑娘误会了,二位各有千秋,水平都是极高的。”

这样说着,宴唐的目光却未从秦不闻身上移开。

感受到投过来的目光,秦不闻蹙眉低头,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这位姑娘。”

武侯车上的男人清润开口,嗓音冷润,好似天上冷月,地上碎玉。

秦不闻紧了紧指骨,却也缓缓抬眸,对上了男人那双清润冷矜的眼。

他的鼻梁高挺,眉目深邃,毫无瑕疵的脸上透着冷润的光泽。

“公子。”秦不闻将自己的声调提高一些,欠身行礼。

宴唐依旧笑着:“姑娘是曜云人吗?刚才在宴席上,在下发现你对曜云文化了解颇深。”

秦不闻垂眸:“略知一二。”

“那姑娘——”

“司徒大人。”

不等宴唐再说些什么,下一秒,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季君皎一袭长衫,缓缓走到宴唐面前。

他未看向秦不闻与难画骨,只是转向宴唐,清声道:“偏院刚刚关起来的狮子有些状况,还请大人前去查看。”

宴唐挑眉:“这种事,首辅大人应当比在下更合适些。”

季君皎神情不变:“事关陛下安危,还请大人与本官同去。”

宴唐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微微颔首:“那劳烦首辅大人带路了。”

季君皎颔首,自始至终没看向秦不闻,带着宴唐朝着太和殿偏殿的方向走去。

秦不闻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身边的难画骨却是适时地开口,语气娇媚:“看来你也有些见不得人呐~”

原本难画骨还担心她跟曜云皇帝是一伙儿的,如今在首辅与司徒面前,她都未曾揭发她,倒是让她安心几分。

秦不闻轻笑一声,双手环胸,倚靠着一旁的宫墙:“难画骨,都这个时候了,还逞强呢?”

难画骨挑眉:“这怎么能算逞强?妹妹又不准备揭发我,况且,你就算当真想要揭发我,可有证据?”

秦不闻扬了扬眉骨:“我听说,东离的清泉花可以短暂压制猛兽凶性,让其对自己言听计从,但只有半柱香时间,那猛兽就会凶性大发,甚至变本加厉。”

难画骨脸色有些难看。

“算算时间,放在偏殿的狮子,现在应该正在兽性激增的时候吧。”

秦不闻懒洋洋地开口,眉眼清润澄澈。

偏殿有季君皎和宴唐,还有傅司宁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在那里预设好的大理寺守卫,不会引起什么祸事。

有些不高兴地低啧一声,面前的难画骨将手伸到自己脸的一侧,下一秒,便将一张人皮面具从脸上撕了下来,露出一张漂亮明艳的脸。

——但秦不闻清楚,这张脸也不是难画骨的真容。

传闻,难画骨从不以真面目世人,所有被世人见到的脸,都是人皮面具。

难画骨挑眉,也双手环胸看着秦不闻:“你到底是谁?”

秦不闻勾唇没答,反而问道:“你不逃跑吗?季君皎跟宴唐应该很快就能查到你身上,到时候你想跑可不容易了。”

“有什么不容易的?”难画骨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可以化作任何人,举手投足甚至神态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实在不行,我就扒了季君皎的衣裳,装作他离开皇宫。”

秦不闻深以为意地点点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再者说,”难画骨不屑勾唇,“我此次潜入皇宫,可不是为了刺杀那曜云皇帝的。”

秦不闻仍旧是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我是为了我那好看的首辅大人而来~”

说着,难画骨还向秦不闻抛了一个媚眼,意味深长。

秦不闻不觉笑出声来:“看来难画骨姑娘对首辅大人,当真是痴情一片啊,不过见过一面,就这般念念不忘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难画骨嘴角的笑意微顿:“你知道我与季君皎见过一面?”

眼珠转动,难画骨眉头紧皱,眼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你是……当时的那个女人?”

秦不闻勾唇,不置可否。

难画骨眼中的诧异更甚:“我听说,当年曜云首辅身边的那个女子,是借尸还魂,归来祸乱曜云的长安王,秦不闻?”

说着,难画骨上下打量秦不闻一眼,眼中不掩轻蔑:“你是秦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