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下车。
顾长河、常乐在前,秘书在后。
除此再无其他人。
“我很喜欢这里,每一次心烦意乱时,我就喜欢来这里,看看山、看看水,让心思沉静下来。”顾长河旁若无人说道:
“我现在还记得,十八岁那年,我考上了大学。全村敲锣打鼓把我送到乡里……”
“我的叔叔早些年读过几年书,他给了5元钱,然后送了八个字、四个词:勿意、勿必、勿固、勿我……”
“这八个字、四个词一直记在心里,伴随我走到现在,转眼30多年过去了……哎!”
顾长河叹了一声。
叹气声里,既有感慨,又是惆怅。
常乐知道,顾长河内心是“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在江南的这几年时间,顾长河政绩卓着。
江南省经济接连翻过数座大山,于去年挤进全国前5。
经济规模总量突破5万亿大关。
人均Gdp也超越数个经济强省,同样位居全国第5。
社会治理、民生改善、城市建设、生态环保等多个领域的工作也可圈可点。
在民间,他的口碑甚好。
甚至超越了前任田咏志。
后者,凭借过硬的成绩进了中枢机构。
尤其在乐达系与鼎丰系的矛盾上,看似和风细雨,实际刚柔并济,抓住了主动性、稳住了基本盘,避免了平地起波澜。
充分展现了他的政Z智慧和控盘能力。
如今,乐达系一如既往成为江南经济发展的压舱石;
鼎丰系也扎根江南,茁壮成长,初步展现新能源全产业万亿制造帝国的底色。
此外,借助乐达投资,“虎口夺食”,抢来特斯拉,以及背后的数百家供应链企业。
带动了数千家本土配套企业,进一步夯实了江南的产业根基。
这三家企业以及相关联的上下游企业贡献了江南省近一半的Gdp和财税。
或许风头太盛,或许在争抢特斯拉过程中,没有统筹协调好相关关系,看似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实际……
顾长河比常学勤大5岁,今年55岁。
“顾书记,不如想一想,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东坡,或许心里会平静一些。”常乐说。
“嗯?”顾长河愣了一下,看着常乐。
许久之后,顾长失笑:
“是啊,也无风雨也无晴,未尝不可。”
“我们继续走?”
“没有问题。”
“吴礼才这个人性格比较强势,为人也比较功利。”
走了一段路,顾长河突然说道。
这一回,轮到常乐发愣。
他细细品味这句话,不以为然地笑了。
再强势还能强压不成?
晚上,常乐把郑鹏叫到家里。
把顾长河的提醒告诉郑鹏。
“没有听说啊,不是说许克非接吗?”郑鹏惊讶说道。
“你都不知道?”常乐问。
“真不知道,人事问题,我爸知道也不会和我说,都是我自己去打听。”郑鹏拿出手机:
“我现在问问。”
“不用了,顾长河既然能说出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常乐说。
“哦,顾长河确实可惜了,在这个级别还算年轻。”郑鹏点头:
“而且,我听说他和吴礼才年轻时有过矛盾。”
“吴礼才度量不太大。”
“你了解他?”常乐问。
“不算熟,但是了解。不过,早些年,他们家和你丈母娘老夏家一样,低调了好些年,后辈都分布在各个国企。”郑鹏说。
“我查了查简历,完全没有地方经验。”常乐说。
“他一直就在企业,一路坐火箭上来的,今年不到50岁。”郑鹏点头:
“听说,上面很看重他,属于敢闯敢干的那一类型。”
常乐皱眉。
不怕能力不足,就怕能力太强。
“怕他个鸟,要是乱来,正面干。”郑鹏不屑。
他父亲上了一步,算是进了核心圈。
“说不定,人家就希望你这么搞?”常乐回了一句。
“额……嘿嘿。”郑鹏哑然失笑。
…………
西北市。
“爸,鼎丰锂业年初又签订了几个供应大单,进入了欧美市场……”
“现在,我们不论从技术上看,还是从市场份额上看,在电池联盟内部都已经站稳了第一方阵。”
陈旭川向父亲陈行远,汇报公司近期发展情况。
“嗯,还是不能骄傲。乐达投资为什么放弃垄断优势,成立电池联盟,限定范围公开技术?其实就是想倒逼其他企业不窝里横,而是聚焦研发,开拓境外市场。”陈行远说:“他们的格局很大,站位很高。”
“爸,放心,我知道这个道理。无论是鼎丰锂业,还是鼎丰汽车,我们每年都拿出销售额的15%投入研发。”陈旭川接着说:
“鼎丰汽车今年的重点是进军东南亚市场。”
“东南亚?为什么不去欧洲市场?”陈行远问。
“去了,效果不好。”陈旭川解释:
“鼎丰汽车这个品牌,时间短,形象没有立起来,不说和欧洲那些自有品牌展开正面竞争……”
“就和国产品牌竞争也缺少底蕴。”
“国内汽车品牌,目前只有乐达、cherry、名爵立住了脚跟,其他品牌还需要时间。”
“嗯,这个思路很好。与其在存量市场上厮杀,不如在增量市场里拓展,利润薄点就薄点。”陈行远很赞同。
“我这几天看新闻,欧盟要坐不住了,可能会启动一项针对华夏电动车的反补贴调查,以评估是否要实施惩罚性关税。”
“是的,他们现在很担心。去年,欧洲销售的电动车有10%是我国品牌。”陈旭川点头说:
“而2016年,比例才1%,涨势惊人。”
“有专家预计最多到2022年,国产电动汽车在欧洲的销售占比将突破50%。”
“这些专家过于乐观,单从市场角度考虑问题,不够客观。”陈行远摇头。
“但是,全球几乎所有电动车都装载了麒麟电池,这是不争事实。”陈旭川笑道。
“哈哈……”陈行远笑着说:
“你知道顾长河要走吗?”
“走?谁说的?去哪里?”陈旭川收住了笑。
“谁说的,你别管。去人d,已经基本成定居。”陈行远说。
“不会吧,他才55岁啊。这是得罪人了?”陈旭川问。
“可能吧,谁说的准了。你知道谁来接吗?”
“许克非不接?”
“接不了,吴礼才空降。”
“……”陈旭川惊愕:“吴家这么直接吗?”
“可能是觉得沉寂了太久,而且吴礼才也足够年轻。”
“爸,但是吴礼才性格太强势、太偏激,他们就不怕镀金不成,弄巧成拙?”陈旭川说:
“我了解常乐,他虽然识大体,但不代表他性子弱,他今年才29岁。”
“弄巧成拙的话,对你不就是机会吗?旭川,这几年,乐达投资可没有针对和歧视你。”
“嗯?呵呵,说的也是。一直想找机会,拉近一点。”陈旭川点头:
“但是根本不给机会。”
“这说明,人家心里还是有芥蒂,放下恩怨,不代表没有恩怨。一张纸摞成团,再展开不可能没有印子。”陈行远说。
“嗯,我知道了,爸。”
“吴礼才这个人啊,没有基层经验,性格又太强势,成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