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殿一夜安静，偌大的床铺旁，周宸烨眼底一片乌青，显得疲惫沧桑。
眼神不过是紧紧地盯着眼前人，双眼紧闭，眉头微蹙，好似做噩梦的秦知乐。
一夜过去，巫师正在查看秦知乐的状况如何。
巫师刚刚退后一步，周宸烨就追问道：“如何？”
巫师年迈，弓着腰，声音低而沙哑，“回禀皇上，贤妃娘娘体内已无蛊虫。”
周宸烨松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又问起，“那损坏的智力和失去记忆，还会想起来吗？”
周宸烨目光如炬，巫师闻言，只是愣了一下，淡淡地回答，“失去的记忆和智力已经无法恢复了。”
周宸烨是矛盾的，想秦知乐记得美好的回忆，又不想秦知乐记得曾经的害怕。
只要不记得曾经的种种，秦知乐会依赖自己，而不是每一次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复杂的情绪。
殿内安静无声，只听见周宸烨缓缓开口。
“那她醒来后，还会忘记朕吗？”
周宸烨声音低沉，很害怕被秦知乐遗忘。
即使一次，都叫周宸烨内心千疮百孔。
秦知乐防备眼神，好似两人从未相爱。
巫师摇摇头，“大抵是不会的。”
“不过，今日之后，贤妃娘娘便不会失忆，不会健忘。”
周宸烨转头看向睡得并不安稳的秦知乐，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也好。”
忘记一切，从头开始。
巫师退下，孟一江快步进来，神色严肃。
周宸烨只是一个眼神，就看懂了。
周宸烨转头看了一眼秦知乐，不是很放心，扯了扯被角，起身朝外面走去。
孟一江拱手作揖，压低声音，“李氏有所行动。”
周宸烨黑眸幽深，神色威严，“朕倒要看看，李氏能玩出什么花样。”
如果李氏敢养私兵，那周宸烨就有了诛九族的理由。
周宸烨嘱咐了孟一江一些事情，就回到了内殿。
秦知乐依旧没有醒来，周宸烨舒了一口气，内心有隐隐的不安。
“来人。”
王德胜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送贤妃回墨林轩。”
“是。”
————
凤仪宫，宫人井然有序，书房燃着炭火噼里啪啦。
冬日寒冷，人也容易身子乏，孙柒柒没有懒惰，对练字依旧勤奋。
放下笔看了看面前的字，“永”已经写得出神入化，孙柒柒眉眼并未舒展。
萍玉悄无声息的进来，福了福身子，“贤妃娘娘回墨林轩了。”
孙柒柒没有回头，继续若无其事地提笔练字。
萍玉目光闪烁，有些不服气，“南朝从未有过妃嫔在前朝过夜的先例，贤妃倒是越来越嚣张了。”
萍玉说完，抬眸看自家娘娘，不过是神色淡淡，没有气愤。
嘀咕了一句，“皇后娘娘也不管。”
孙柒柒不急不慢地回答，“自会有人找贤妃的错处，本宫何须得罪皇上，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萍玉低头不语。
孙柒柒只是面色如常，嘴角微扬，有一丝喜意。
熬了几年，登上后位，到底是沉稳一些。
对于秦知乐，孙柒柒不是没有担心过，只是秦知乐妖妃名号已定，自己不必多费心思，秦知乐也注定逃不过命运的考验。
————
墨林轩静悄悄，相对于悠闲的凤仪宫，墨林轩戒备森严。
宫道巷子里，卷着风雪，呼啸而过，墨林轩的大门紧闭。
施木兰和陈晴巧裹着厚厚的披风，叩响了墨林轩的门。
大门嘎吱一声，只开了一半，露脸的是一个脸生的宫女。
施木兰显然发现了，眸子微眯，不动声色道：“贤妃娘娘呢？”
宫女一脸严肃，眼神犀利，刻意低头躲了一下，“贤妃娘娘染了风寒，不见人。”
陈晴巧也是担心秦知乐的状况，所以和施木兰来瞧瞧，不想正好碰上了秦知乐生病。
施木兰没有立即回答，目光落在了宫女的脚下，下盘很稳，眼神犀利，好似是练武之人。
陈晴巧温言，叹气道：“那你与小乐儿说一声，本宫和木兰来过。”
“是。”
陈晴巧准备拉着施木兰离开时，施木兰厉声道：“我瞧着你脸生，是新来的宫女吗？”
宫女一脸漠然，始终垂眸，“是的，有个宫女犯了错，皇上特意派了奴婢来伺候。”
施木兰眼神打量着宫女身后，雪地里有很多杂乱的脚步，个个脚印很深。
施木兰想看仔细一点，却被宫女挡住了视线，一双锐利的眸子闪过寒意。
“陈妃娘娘和施贵人请回吧。”
施木兰目光森冷，脚步转动，手指缓缓捏紧。
宫女冷声道：“奴婢是得皇上指令保护贤妃娘娘。”
说完，掏出了一块黄金令牌。
施木兰在军中待过，所以并不陌生，收起来攻击的气势。
拉着陈晴巧离开。
陈晴巧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
陈晴巧觉得不对劲，可是说不上具体的。
施木兰大抵知道了。
秦知乐现在是有危险的，所以皇上派了女暗卫保护秦知乐。
施木兰仰头，任由风雪拍打在脸上，冷冽刺激。
灰扑扑的天空落雪纷纷，耳边都是风声肆意呼啸。
好似山雨欲来风满楼，摇摇欲坠的感觉。
“回宫吧。”
“看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施木兰神神秘秘的模样，陈晴巧不解，却也心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