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平国身子一挺,站了出来,朗声道:“承天、九华两派掌门、林大业在此!”
此言一出,场上群道个个吃惊,登时罢手停斗,齐齐望了过来。
清赣见是闻、古二人,吁出一口长气,嘿嘿冷笑:“两个小王八蛋胡说八道,那白眼狼已经死啦,掉进山沟里,摔成了七八段!”
古平国将那柄玉斧高高擎起,喝道:“我师父神机妙算,早料定你图谋不轨。因此藏匿行迹,故意给你个机会暴露祸心。我们两个奉他号令,持此信物来平息此事。他老人家随后便到。”
清渭等齐声欢呼,清赣这边却人人惊惶不安,不少人已左顾右盼,寻找退路。
古平国道:“见此信物如见掌门,清赣,你还不跪下请罪!”
“就算白眼狼来了又能怎样?咱们大伙儿人多,还怕了他不成!”清赣虽仍嘴硬,但握剑的手颤抖不已,剑尖来回划着圈子,心中显然惊骇已极。
清渭斜目扫视旁观的年轻弟子:“林掌门马上便到,还不同心戮力,诛杀叛逆,要等他亲自动手吗?”
众弟子这才如梦方醒,不知谁发一声喊,纷纷冲了上去。
这一下强弱立判,清赣身边不断有人中剑倒下,不知生死。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只余二十几人背对背地围成一个圈子,负隅顽抗。
清赣一个疏忽,右臂挨了一剑,换做左臂使剑,更是左支右绌。不几招,长剑便被对方三柄长剑搅住,折成四节。
他将断剑向清渭一掷,回臂时顺势一抓,扣住一个年轻道士,将他挡在身前,向前疾冲。
那道士大声惨呼,自己人砍向清赣的几剑,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清赣跃出圈子,向后山逃去,清淮、清汾双双追出。
清渭一声厉喝:“投降者不杀,顽抗者不留!”
圈内余人哪还有斗志,纷纷抛下长剑投降。自有人将他们捆绑起来,押到一间板棚中。
清渭左腿受了一处浅创,一瘸一拐走到闻、古二人身前,一揖到地:
“两位贤弟,你们帮敝派平息大乱,这等高义,贫道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他高过二人一辈,但不知他们已重回师门,便以贤弟相称。群道跟在他身后,呼啦啦拜倒一大片。
闻、古二人此次重游故地,本来踌躇满志,想好了种种挖苦揶揄的言语,以报往日积怨。此刻见群道态度谦和,二人心中怨气大减,连忙还礼。
古平国道:“蒙师父开恩,我们重回师门。咱两派亲如一家,师伯原也不用向小侄道谢。”
“两位贤侄的人品武功,那是没得说。重回师门正是水到渠成之事。”清渭说着,分执二人一手,“走,咱们下山去迎掌门!”
古平国道:“他老人家没来,小侄方才是诈那些家伙。师父威名赫赫,他们一听,果然就吓破了胆。”
清渭略显失望,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两位师侄忠心不二、机智过人,定能相助掌门扭转乾坤。你们能重回师门,真是再好不过。”
古平国被他几顶高帽一送,脑袋晕晕乎乎,将二人被林大业重收为徒,奉命前来传递口信的经过说了,又讲了清汉的死讯。
二人曾投身五凤帮之事自然不能提;给黄若当牛做马,抬着她翻山越岭太过丢脸,也不能说;就算花样百出、讹诈施铁掌钱财的事,也不方便同群道说起。
这一趟数千里的行程失去了诸多精彩之处,讲起来难免化作索然无味的寥寥数语。
清渭叹道:“百鸟朝凤,咱们输得一败涂地。掌门极不甘心,便让我等先回去,他自己留下来窥伺曲蒹葭的动静。他又和清汉师兄约好了日子,在铁索桥头碰面。哪想到……唉。”
他一声长叹,黯然摇了摇头,才接着说:“可清赣这狗东西包藏祸心。他养好臂伤后,挑唆门人作乱。
说来惭愧,观中年轻之辈,多不能体谅掌门的无奈之处,受他挑唆的不少。就连咱们二十八宿之中,也有几个成了他的同伙。今日若非两位贤侄,咱们承天观可真的要一蹶不振了。”
古平国心想:“什么二十八宿,这死几个,那死几个,如今要是能凑齐一半就不错了。”
又寻思着:“我们持掌门信物来传口信,本要好好耍弄一下你们这些牛鼻子。但你们如此识相,咱老人家贵手高抬,也不好再刁难。”
他回想片刻,把林大业所传的那一段叽里咕噜的话同清渭说了。
清渭听罢,神色肃然,躬身道:“恭领林掌门法旨。”
闻平邦心头一奇,笑嘻嘻地凑过去:“师伯,这口信是什么意思,我可一句也不懂。”
清渭却只道:“两位贤侄放心,掌门交代下来的事,贫道自当尽力。”
正说到这里,清淮快步跑过来,脸上溅着一道血痕。他向清渭一抱拳:“首恶已诛。剩下的怎么办?”
清渭双眉一扬:“咱们眼下尚有一桩大事,可分不出人手来照管他们。”
清淮会意,转身走了。片刻之后,惨呼声不断从板棚中传出。闻、古二人情知俘虏已被处决,吓得心惊肉跳。
清渭和声道:“两位贤侄,掌门还吩咐了什么?”
“师父说……说,我们身上带着个大毛病,让我们求师伯帮着医治。”古平国见清渭面善心狠,声音有些发颤。
闻平邦接过话来:“他老人家说,以金针蘸取承天派的玄黄膏,针刺气海、冲阳、天突、关元四穴,这毛病便可去根儿!”
清渭咦了一声:“是哪四个穴?”
闻平邦道:“气海、冲阳、天突、关元。”
“两位贤侄没记错吧?”
“性命攸关,一点也不会错。”
清渭沉吟道:“气海、冲阳、天突、关元……”脸上似笑非笑,望着二人。
闻平邦心中一奇:“这牛鼻子脸色怎地如此古怪?”
蓦地里眼前青光一闪,便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