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惊呼道:“莫要害我四哥!”
手一抬,“铮铮”声响个不停,一簇短箭连珠般射进墙洞。
她身随箭后,跃到里面,尚在空中,便又是一轮急射,十几支箭四散而飞,护住全身。
她唯恐伤了射日,因此只射上、中二路,避开了地面。
流星弓小箭短,箭上力道虽不甚大,却胜在蜂屯蚁聚,接连不绝。
天上所落流星陨石,近地之时往往化作数十块,如雨一般洒落。她号为“流星”,倒也恰如其分。
黄若贴地趴着,游目一瞥,见陈大力举着惊雷的身体缩在墙角,便似持了一面大盾,将射来的箭支尽数挡住。
流星才一落地,忽觉脚下一软,低头一瞧,正踩在射日身上。
但见他咽喉、心口两处要害受伤,哪里还有命在?
她又悲又惊,失声哭道:“四哥……”忽见角落里黑影一动,一人扑了过来。
她不及细看,双箭射出,正中那人肚子,那人竟似毫无知觉,带箭向她急扑。
流星向后急退,那人正扑到洞口,一束清冷的月光正投在他的脸上,却是惊雷。
流星失声惊呼:“大哥!”
惊雷右臂一动,肋下倏的探出一只手爪,正抓在流星颈上。
这一抓下手极重,三根指头深入咽喉。流星手足抽搐数下,立时气绝。
她心思本颇为缜密,不似碎石那般莽撞。然则陈大力不断以言语相激,又以射日的尸身为饵,她情切之下跃进墙洞。
骤然望见丈夫横尸在地,后来又误伤了大哥惊雷,一时慌了手脚,才被陈大力一招致命。
黄若见陈大力诡计连施,连杀数人,心里又惊又怕。
忽听一人喊道:“五妹!”洞口黑影一闪,却是碎石窜了进来。
陈大力抓着流星,向他掷去。
这一下又快又疾,两个身体在空中一撞,“嘭”的一声闷响,碎石双臂牢牢箍住撞来的那具身体,重重摔在墙外。
他口中恶狠狠骂道:“老子勒死你个贼厮鸟。”
低头一瞧,怀中那人青丝散乱,正是流星,雪白的颈子上赫然三个血洞。
碎石见她活生生的一个人进去,冷冰冰的一具尸体出来,心中如何不悲?
忽见墙洞里人影一闪,一人窜了出来,肚子上插着流星所用短箭,却不是那对头是谁!
碎石怒极恨极,左肩一振,一支重箭自褡裢中飞出。
他拉弓满弦,又是一松,弓弦弹去,恰恰兜住箭尾。重箭呼啸,疾飞而出。
“嘭”的一声闷响,箭端铁球正击在来人前胸,只击得他半边胸骨全凹了进去。
这人却势如发疯,跌跌撞撞地冲到近处,双拳胡乱挥舞。
碎石这才瞧清此人的面目,惊道:“大哥,怎么是你!”
原来陈大力方才解开惊雷四肢穴道,留着他哑穴不解,将他推出墙洞。
惊雷身为五箭之首,自有一番威望,哪知今日竟被对头拿住穴道肆意折磨,落得眼瞎耳聋、遍体鳞伤。
如此任人摆布,身上的伤痛倒也罢了,心中的怒气却越蓄越高,无处发泄。
忽而穴道一松,惊雷四肢复得自由,随即胸口却又受了重重一击。
他只道是对头在猫戏老鼠,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前瞎扑乱打。
他目不能视,耳孔中也满是泥土,碎石近在咫尺的大声呼喝,于他听来却是一片模糊不清的嗡嗡之声。
碎石见大哥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又惊又怒,双手去搂他的肩膀,却被他一拳击在左肋。
惊雷满腔忿怒,这一拳奋尽全身之力,只听“喀拉”一声,碎石肋骨折了两根。
一个低沉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大哥,他是三弟!”
碎石强忍疼痛,也叫道:“大哥,是我,是你的三弟!”
惊雷面目狰狞,双拳齐出,这次却是击向他的胸口。
碎石无奈,双臂上下一错,将惊雷的双臂紧紧绞住,贴着他的耳朵大叫:“大哥,你睁眼看一看,是我呀!”
惊雷一侧头,眼未睁,口先张,一口咬住他的脸,头向后一摆,血淋淋地扯下了一块肉。
碎石吃痛,双脚齐蹬,将惊雷踢出丈余。
惊雷落地后,身体扭曲了几下,便即不动。
他连受重创,胸口那一箭尤其致命,全凭着一口怒气支撑。
他拳脚齐施,更将对手的肉咬下来一块后,怒气稍得发泄,便再也支撑不住,就此死去。
碎石抱住惊雷摇晃数下,叫道:\"大哥,好大哥!”
碎石双眼兀自张着,眼眶里血水混着泥沙,流成细细的两道,却已然没了脉息。
便在转眼间,四弟、五妹、大哥先后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碎石悲愤到了极处,咆哮道:
“鬼马骝,爷爷要把你的猴子皮扒下来,给我大哥、给四弟、五妹报仇!”
声音里满是痛苦和绝望,便似一头受伤的猛兽在嗥叫。
他双手各执一只重箭,向那墙洞扑去。
远处那个低沉的嗓音急道:“三弟,别进去!”
碎石哪里肯听,冲到洞口。忽觉胸口一痛,中了一只飞刀。接着脖子一紧,已被一只瘦骨嶙嶙的大手卡住。
碎石双脚凌空,拼力挣扎。
那大手五指一缩,“咔”的一声,碎石颈骨立断,头一耷拉,便即死去。
陈大力挺臂举着碎石的尸身,单脚跳出洞外,一跃一跃地向前逃去。
蓦地里寒光一闪,长箭说到便到,从碎石双腿间穿过,正射在陈大力的右脚上,将他脚面牢牢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