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斗张口结舌。
黄若叫道:“那怎么行!米大哥,你背我走,咱们去找别的大夫治!”
甄大夫冷冷瞧着她,道:
“别的大夫?天底下只两个人能保住你这双腿,一个是我,另一个……
唉,也不知去了哪里。你一条腿,换她一双,干不干?”
黄若道:“米大哥,这臭老头不是好人。你背我走,我……我不要这双腿啦。”
凄然欲泣。
米入斗心中陡然升起个念头:
“我又蠢又笨,只会烤肉,这辈子注定干不成什么大事。
多一条或少一条腿,烤出的肉也没多大分别。
黄姑娘爱蹦爱跳爱爬树,少了两条腿,可叫她今后怎么办?”
激动之下,拔出匕首,抵住左腿,道:
“我这就割了这条腿,你可要言而有信!”
黄若叫道:“不行、不行!”
甄大夫笑道:“有信、有信,老夫保管医好这丫头的腿,连条疤也留不下。”
黄若骂道:“你这大夫狼心狗肺,心眼坏透了!是天字号第一大坏蛋。”
甄大夫十分受用,笑眯眯道:
“说得好!你这丫头深知我心,要不是这小子得罪我太深,只怕我就要给你医了。
米入斗将心一横,匕首一举,照着自己左腿扎下。
黄若扑过来,双臂护在他的腿上,道:
“米大哥,你是好人,我不能害你。”
米入斗道:“要不是我得罪了这位老大夫,他早就把你的腿治好啦。这是我的错,得尽力弥补。”
摆脱黄若,举起匕首刺下去。
甄大夫手一探,格住他的腕子,道:“你当真切?心甘情愿地切?”
米入斗道:“那还有假!”
甄大夫又问黄若:“你宁愿自己腿没了,也不愿他切腿救你?”
黄若道:“我才不像你那么狼心狗肺!心里只有自己,只盘算着如何害人!”
甄大夫神色奇异,妒忌、惆怅、伤心交杂在一起。
最后又全都转作愤怒,凸着眼睛骂道:
“好哇,两个小兔崽子,又在故意气老子了。”
黄若道:“就气你,气死你,金鱼眼,死鱼眼,口吐白沫肚朝天!”
甄大夫暴跳如雷,道:
“老子最受不了你们这样的,你为我死、我为你死、你情我爱,腻腻歪歪。哼,我岂能叫你们遂意,我不管啦!”
转身就走。
米入斗愕然,拦住他道:“你答应过的啊!”
甄大夫道:“老夫变主意了,这当儿你就是把脑袋切下来,老夫也不治了。你们两个都死了我才高兴!”
黄若冷笑道:“米大哥,你还没看透吗?这老头没什么真本事,这才找借口推搪。
咱们去找那个王一吊,我瞧他倒是个货真价实的好大夫。”
甄大夫道:“哼,就凭那小子半吊过点,一吊不满的本事,不过是他爹得了我个方子,传了给他,也敢称好大夫?
小丫头,你在激我,当我不知道吗?”
阴沉的脸上忽的露出一丝微笑,道:“妙极,妙极!”。
黄若道:“金鱼眼,你又在打什么害人的坏主意?”
甄大夫道:“我也不害你,我给你治腿,可只治一条。”
米入斗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甄大夫道:“老夫素来不医求医之人,因此总有些家伙嫉恨在心,像你这丫头一样胡言乱语,说我滥竽充数。
话传得广了,倒有不少人以为老夫当真不通医术。人有脸、树有皮……”
黄若讥道:“原来你也有脸皮?”
甄大夫道:“丢了我这张老脸皮也不算什么,就怕毁了我师门的名声。
堂堂药王谷的弟子,竟是个滥竽充数的大夫,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米入斗道:“药王谷?”
甄大夫神色忽的一黯,道:“无怪你不知道,早已经散啦、没啦、废啦!
两个师兄、一个师姐、还有师弟……都不知去哪了。”
他叹了口气,眼睛又是一凸,道:
“我治好这丫头的一条腿,你再背着她,去找那个半吊一吊的小子医另一条。
那小子有多大能耐,我还不知道吗?必定是把这丫头的腿一截了之。”
黄若心想:“这个金鱼眼说得一点不错,看来有些鬼门道。”
甄大夫接着道:“她一腿长,一腿短,从此落下个残疾。
别人看了难免要问:‘你这水灵灵的丫头,怎么落得这么个怪模样?’
她就得说:‘我这两条腿受了一模一样的伤。
这条一点儿疤都没有的,是甄亦甲甄大夫医过的。
这条少了一半的,是被那个一吊半吊王大夫治的。’
哈哈,从此她便成了我的金字招牌,叫那些菲薄老夫的家伙知道我甄亦甲的医术到底如何!”
说到高兴之处,竟手舞足蹈起来。
也不问黄若愿不愿意,拉过她的胳膊来便把脉。
米入斗心想:“能医好一条腿,总胜过两条腿都保不住。”
也不阻拦。
甄大夫眼睛忽的一凸,道:“你是九华派的,对不对?”
黄若道:“胡说八道!”
甄大夫瞪眼骂道:“睁眼说瞎话!老夫一摸你脉相便知,你这丫头练过九华派的内功!”
米入斗心中一奇:
“她果然练过我们九华派的武功!到底是谁传授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