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知道事情的始末后勃然大怒。
他是被人拖了片刻才导致维科特觉醒时他迟去了两分钟。
他迟去了两分钟,拉维娅下令使仪式提前了三分钟。
短短五分钟,足够拉维娅将这一切成功改变。
当他看到维科特手中和自己之前定制的法器相差无几的样式,再看到在他手里坐着的青色小元素灵,他知道完了。
他当时无比悔恨为什么没有紧盯着赫加夫妻二人。
他甚至还听到他俩在一众宾客中作秀。
要知道风属是所有魔法中最难获得也最难觉醒的魔法。
而风属召唤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毕竟大多风系魔兽都会飞。
空对地总有着降维打击。
这种心情在维科特紧接着又召唤出来火系的精灵后达到了顶峰。
他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后,决定正式下达通知,直接越过赫加将维科特定位继承人。
赫加愚钝的脑袋显然没有明白他父亲的深意,倒是聪明过头的拉维娅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她白着脸战战兢兢的将准备给米拉的法器存放了起来。
然后拉着赫加一起走进了劳伦斯的书房。
从那天之后夫妻二人就恢复了平常对维科特的态度。
但六岁的孩子已经知事了,他清楚的记得父母当时同客人一起嘲笑他的样子,更清楚的记得没过了两天父母对他异常的亲近。
“所以我这是……被无辜迁怒了吗?”维科特胳膊放在桌子上撑着脸看着他们。
拉维娅终于将视线从桌子上移开了。
她伸出手,想摸一摸儿子的头,却在半途中停顿了一下,然后放了下来。
“这件事是妈妈的不对,我那时因为失去女儿后又寻回,有些偏执的认为所有的一切都该是我女儿的。”
“……包括你该拥有的一切。”
维科特眯着眼睛看着他的母亲,也不说信还是不信。
他只是看着她。
拉维娅有些局促的躲着维科特的目光,但在看到米拉的花苞头时,又不知从何处来了股勇气。
“所以,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能给你。”
“但请求你,不要将这件事情怪罪在米拉身上。”
维科特嗤的笑了一声,原来他妈这么多年来的母爱都给了米拉,怪不得他总感觉拉维亚娅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客居在自家的客人一样。
“那照这么说来,她也应该是召唤师,你们是怎么忍心让她伪装成个石系魔法师,混了这么多年?”
这一句话瞬间戳到了拉维娅的痛点。
她双手拍桌站起身来,声音极低,表情却有些歇斯底里。
“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米拉是最有可能成为帕德温历代实力最强的召唤师的。”
“但她……她……”
劳伦斯听着儿媳语不成调的泣音,忍不住叹了口气。
“孩子,因为你。”
维科特嘴角一扯:“可别,这么大个高帽子盖上来,我恐怕会有些吃不消。”
“因为我?因为我什么?还是说您是指他顾及着未婚夫妻的名头?”
劳伦斯沉默了一下:“其实,米拉前些年被诊断出来了心理问题。”
维科特咬了咬腮。
“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
拉维娅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像是在诧异于他的狠心。
“你在说什么呢?米拉是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得了吧,你实际上想说的是她是你的女儿吧。其实说白了,你还是以你自己女儿的利益为主。”
“她的心理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吗?难道是我导致的吗?”
听到这儿后,米拉黑着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直接朝着屋外走去。
“啪”的一声,门被关住了。
拉维娅像是被米拉激烈的行为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急急忙忙的起身去追米拉。
赫加也是一脸愤恨的看着这个越长大越发不着调的儿子。
他也想拍桌子起身,但却被劳伦斯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脸上越显沧桑的劳伦斯伸手拍了拍桌子:“米拉是个好孩子,拉维娅害了她,也害了你。”
“米拉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被拉维娅诓骗着调换了你的法器,她后来知晓事情的起止后,实际上是想去和你说清楚的。”
“但是……她不敢。”
“她不敢去赌关于法器调换这件事在你心里留有多深的伤痛,她怕你一气之下取消婚约。”
“她八岁知晓这件事情后到现在,整整十年间,她一直在被这两种想法反复折磨着。”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维科特打断了劳伦斯的煽情话语。
“我其实没有懂,既然你们把米拉找回来了,那为什么不把她立为继承人。反而立我一个鸠占鹊巢的,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孤儿。”
劳伦斯停顿了片刻,然后挥手将赫加赶了出去。
后者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起身走了出去。
维科特百无聊赖的在桌子上玩着自己的手指,但他的余光却一直聚焦在劳伦斯身上。
等赫加出去后,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维科特没有开口,劳伦斯也坐在原位置上静静的看着桌子。
“桌子有那么好看吗?”维科特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劳伦斯淡淡的笑了一声,他摆了摆手,对着维科特调笑道。
“你还是没有沉得住气呀。”
维科特咧了咧嘴:“那当然,我可没有您能沉得住气。”
“所以说说吧,我可不信您刚才说的那些话。”维科特指的是刚才劳伦斯说的关于米拉的那番话。
什么碍于情分不敢明说,要维科特来说都是扯淡。
劳伦斯沉思了一会儿,伸手碰了碰他脖子上的一枚蓝色吊坠。
“你知道阿其德亚吗?”
维科特想了想,然后迟疑的问道:“您指的是……帕德温家初代家主吗?”
劳伦斯点了点头:“对,初代家主。初代家主在创立帕德温家族时,曾与某种存在立下契约,每代有且仅有一位子嗣,且登记入族谱内后无法更改。”
“登记在内的新生儿,会受该存在的保护直至成年。”
“而该子嗣则必须有维持,保护,壮大家族的义务。”
“最重要的是,该契约不受血脉影响。”
维科特听完后沉默了,他将劳伦斯的话在脑袋里转了两圈。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何人将其记入帕德温族谱的话,他都会受到该契约的限制?”
劳伦斯点头。
“我有点儿没懂,这和米拉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已经占据了这一代帕德温的位置,米拉便无法享受契约的保护,除非,他以你夫人的形式立于族谱上。”
“可是按照您的说法,契约是仅保护当代继承人,就算我和米拉成婚,单单一个家主夫人的位置,值得那两个人这么费心费力吗?”
维科特指的是赫加拉维娅夫妻俩。
劳伦斯像是在嘲笑着维科特的天真一样:“契约当然无法保护继承人的配偶,但你可以。”
维科特一顿。
“不管你的话有多么的难听,但你是从小在这个家长大的,你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
“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你不会放弃米拉,你也不会置帕德温于不顾。”
“我相信你。”劳伦斯笑眯眯的看着少年。
维科特黑着脸看向劳伦斯:“你是在道德绑架我吗?”
“你要知道,只要我没有道德,就没有人能道德绑架我。”
劳伦斯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我相信你。”
“……”
……
等维科特从帕德温家出来后已经是深夜了。
他仍然像来时一样,背着手慢悠悠的走着。
今天的月亮真圆呐!
他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十五,是菲碧母亲家那边的一个节日。
隐约记得含义是阖家团圆?
算了,管他呢,他又不是中洲人。
一个巴掌大的透色小人儿从半空中显现,然后“啪”的一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维科特略微侧了侧脸,就看到芙苏拉满脸担忧的望着他。
金发少年浅笑了一下,然后伸出一个指头摁了摁芙苏拉的头。
后者气呼呼的嘟起了嘴,但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行为。
维科特索性就近找了一个空地坐了下来,然后将他的法器唤了出来。
一个接一个的元素灵从法器内跃出。
风元素灵荷尔,火元素灵默克德温,水元素灵琴,土元素灵萨尔提……
木元素灵王索达王,雷元素灵瑟丝丽,光元素灵琦拉……
还有,最开始跑出来的幻象元素灵,芙苏拉。
他微笑着看的围在他周围的元素灵。
即使所有人都觉得元素灵召唤师是最没用的召唤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他仍然觉得,他召唤出来的是这些可可爱爱的元素灵,而不是不通人性的魔兽,真的是太好了……
“维科特?”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他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道乌漆嘛黑的身影旁边站着泛着金光的安瑟海薇。
呃……泛着金光?
他脑袋稍微偏了偏,就看到安瑟海薇身后那道不太高的路灯。
行吧,知道泛金光的原因了。
“傻坐在这儿干什么?”安瑟海薇疑惑的看着他。
维科特嘿嘿嘿笑了两声。
“你猜?”
安瑟海薇直接扔给了他一对白眼。
“不说拉倒,我走了,拜拜!”
维科特直接麻溜的起身,顺手将芙苏拉以外的元素灵们都召唤了回去。
元素灵:……你个没良心的主人,原来我们都是工具灵??
芙苏拉看到同伴们的惨状悄悄地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安瑟海薇见状直接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朝着芙苏拉挥了挥手,后者直接乐颠儿颠儿的飞到了她的身前。
然后抱住了安瑟海薇的手指。
安瑟海薇轻轻晃了晃自己的手指,微笑的看着芙苏拉。
“好久不见呀!”
芙苏拉也跟着她手指的动作左右晃了晃头。
看在芙苏拉的面子上,安瑟海薇勉强分出了一个眼神给小元素灵的主人。
“现在也不早了,要一起回学校吗?”
维科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嬉皮笑脸的看着她。
“那当然,有厉害大人物的保护,我当然要蹭着一起回去啊。”
说完快步上前,不给安瑟海薇反悔的机会。
厉害大人物:……
安瑟海薇挑了挑眉,直接把芙苏拉放在自己肩膀上,然后转身就走。
披着一身黑斗篷的瑟兰见状也挑了挑眉。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小子好像是帕德温家的人。
瑟兰看了看自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又看了看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维科特。
他的思绪转了一圈,准备将这个八卦分享给赫尔曼和安瑟海薇的两个姐姐。
走在他前方的安瑟海薇忽然打了个冷战。
她疑神疑鬼的左右看了看,最终将视线聚焦在维科特身上。
后者察觉到视线后看向了安瑟海薇。
“怎,怎么了?”
安瑟海薇眯了眯眼,手指直接放到了芙苏拉的脑袋上。
“你是不是刚才在想我的什么坏事儿?”
维科特懵住了,什么鬼东西?
安瑟海薇非常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你刚才是在想我的坏话吧!”
维科特彻底懵住了,等,等下,刚才还是疑问句,现在怎么直接成了肯定句了?一会儿坏事儿一会儿坏话的,到底哪儿样啊?
好歹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啊,啊呸,解释个寂寞,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为什么突然被安了一个罪名?
“等下等下,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什么也没做啊,你怎么就说我在想什么坏事儿?”
安瑟海薇移了移视线:“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在说我的坏话。”
维科特睁大双眼:“安瑟海薇,我没招惹你吧?你看我真挚的双眼,我怎么会说你的坏话呢?”
顶多在背地里说。
安瑟海薇疑神疑鬼的看着他,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鬼信你呦,你现在就在说我的坏话。”
?
维科特脸都快皱起来了,这是什么神奇的魔法吗?为什么能看出来我在心里说她?
安瑟海薇确定了,绝对是维科特在说她坏话。
“呵,维科特,我可能是很久没有发威过了,居然都敢在心里编排我了,呵呵,吃我一剑!”
维科特看着安瑟海薇不知从何处拿来的钢管,然后拔腿就跑:“哥哥哥,我叫你哥,这特么的叫剑吗?”
安瑟海薇完全不理会他的跑题,直接冲上去用钢管杵他。
瑟兰笑眯眯的看着年轻人的打打闹闹,嘴角却莫名的放了下去。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