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堂慌慌张张在屋里收拾着细软,自从镇子上与当年那件事有关的人接连死去后,他明白,继续留下只会是死路一条。
“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
身后的屋外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见来人是一名私塾学生,赵堂干笑了几声,敷衍对方道:“先生这儿有些事,需要外出一阵子。要是有人来打听关于我的事情,你就说不知道……”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名看起来一脸天真的孩童却突然冷笑,目光锋利的望向自己:“你这是做贼心虚吗?”
“什么……”
赵堂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门外那孩童的身后,出现了另外一人的身影。
清韵沉声,盯着赵堂:“你究竟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事情,再不老实交代,别怪我不客气了!”
眼看着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加上对方又以赌坊的事情相要挟,赵堂双膝一软,顿时跪在地上,认命道:“我说,我说……毒死大少爷的不是海棠,而是赵老夫人。”
清韵和向洋声面面相觑,对于他所说的真相,二人心中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通过这段时间搜集的关于赵家的情报,众人很清楚,赵家这个明面上吃斋念佛、一心向善的老夫人,实际上是个心肠狠辣的毒妇。
就连当年赵家大少奶奶遭遇山贼、二姨太难产而死,也都是她一手设计的。
赵明诚天资聪颖,又深受老爷宠爱。不出意外,赵家的产业便会由他悉数继承。
为了铲除这个眼中钉,让自己的儿子赵志诚当上家主,赵老夫人心生一计,想到了一个极其歹毒的方法。
因为先天难产的缘故,赵明诚天生体弱多病,唯一的朋友就是来府上送药的沈灵运和海棠,还有照顾自己的丫鬟小云可以说上几句话。
实际上,赵明诚、沈灵运和海棠的确是至交好友,但与外界所知道的不一样的是,沈灵运和海棠真心相爱,而赵明诚一直将海棠视为挚友,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眼看着赵老爷子因为早些年花天酒地掏空了身子,健康每况愈下,他有意培养赵明诚,让他接管手下产业,赵老夫人便动了心思。
当年赵明诚正好到了成亲的年纪,她便跟赵老爷提到,赵明诚喜欢常来府上的海棠,怂恿赵老爷给体弱的他娶妻冲喜。
尽管赵明诚听闻这件事后不断反对,但赵老夫人却一直说他是因为自己身子弱,不想拖累姑娘,才会故意这么说的。
赵老爷怜爱儿子,深知儿子天性善良。
于是,在老夫人的劝说下,他不顾双方反对,给沈家下了聘礼,又软禁了海棠,准备择良辰吉日,将婚礼举行了。
赵明诚自知无法阻止这件事,又不忍心拆散沈灵运跟海棠,便和他们一起商量了私奔的事情。
于是,他定下了一个计划,让沈灵运先为之后的出逃做准备,提前出镇,在镇子外面等自己的消息。
等过几天趁府里放松警惕,自己再找机会把海棠送出去,让他们两个赶紧离开这里。
可谁知婚礼第二天,赵老夫人便令人在赵明诚的食物里下了毒。
赵明诚本就身子弱,喝了有毒的汤后吐血在床,一蹶不振,没过几日后便病死了。
赵明诚自知是老夫人要害自己,弥留之际,他拜托丫鬟小云带海棠赶快离开,以免遭受牵连。
可这一切都被书童赵堂偷听到,在小云跟海棠逃跑的路上,他向赵家告密,随后带人截住了两个姑娘,向老夫人讨得了一大笔赏金。
事后靠着这笔钱,赵堂还清了欠下的债务,但也因为知晓了府里的秘密,被老夫人打发离开了。
对于长子的死,赵老太爷悲痛欲绝。
诡计多端的赵老夫人早就知道海棠和沈灵运有情,于是添油加醋,把责任推到了海棠身上。
他们以极其残酷的手段审讯了赵明诚的丫鬟小云,弄瞎了她的眼睛,从她口中逼供得知海棠与沈灵运私奔的事。
丧子之痛令赵老太爷暴怒,于是下令将海棠活埋,和赵明诚一起葬入了祖坟。
至于丫鬟小云,在遭受酷刑后又被赵堂以及一群下人凌辱折磨,赶出了赵府。
“原来你这家伙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清韵听完他的描述后怒火中烧,与此同时,一旁的向洋声忽然发现,赵堂的身后窗户边,出现了一道诡异的身影。
“遭了,快跑!”
意识到不妙后,他立刻拉着清韵的袖子,二人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房间。
屋内,赵堂不明所以的看着门外,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放过自己。
算了,不管了,眼下逃跑才是正事。想到这里,他转身拿起了床上的包裹,余光一瞥,却骇然发现屋子的角落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你……怎么会是你……”
赵堂抬起头,在看清那人面目的瞬间,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颤抖了起来。
“啊!!!!!”
身后的屋内传来了赵堂的惨叫,清韵和向洋声却连头都不敢回。
二人以最快速度跑出了私塾,到了门外,向洋生喘着粗气,战战兢兢询问身边的清韵:“刚刚我没有看错吧,门外那个影子,根本不是海棠啊……”
“是我们弄错了,根本不是那样的。”
清韵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还顾不上说话,不远处的一处民房内,又接连传来了凄厉的呼喊。
“跑,快跑……这厉鬼要杀光所有人!”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后,清韵立刻对向洋声说道:“情况已经失控了,必须想办法跟其他人汇合!”
下山跟老蒋、鱼干汇合后,江离也把之前发现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沈灵运才是真正的厉鬼,它在替海棠报仇。”
将土沟里的东西挖出来后,他们方才发现,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具用草席卷起来的成年男子残骸。
尽管二十年过去,尸体已经腐败的差不多了,但尸体腿部骨骼脆弱纤细,加上身着华贵服饰,江离确定,埋在这里的人才是赵明诚。
事后他们冒着危险掘开了赵家的祖坟,却诧异地发现棺材里躺着一男一女的尸体。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李云是赵明诚的贴身丫鬟,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默默爱着赵明诚的。”
江离说道:“从眼下情况来看,当年沈灵运在镇外苦等许久,却始终没有等来海棠。直到后来,他才听说海棠被赵家殉葬一事。他觉得是赵明诚骗了自己、害死了海棠,愤怒之下,沈灵运偷偷跑到了后山,把赵明诚的尸体挖出来,自己和海棠葬到了一起。”
可怜李云饱受凌辱逃出赵家,上山后发现所爱之人曝尸山野,她强忍着悲痛将赵明诚的尸体就地掩埋,自己也因此大受刺激,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怨魂招不回
重与故人归
为问平生事
鬼神亦可悲
“这首诗每一句第一个字连起来,正是【怨重为鬼】。赵明诚心地善良,对于生死看得很透彻。他到死都想着帮助朋友,所以厉鬼绝不会是他。而海棠知道赵明诚的全部计划,虽然死前饱受折磨,但怨气还不足以变成厉鬼。”
江离说道:“只有沈灵运,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他看到爱人惨死,误以为赵明诚骗了自己。赵家欠下了一条人命,而镇上的人懦弱、冷血、对于赵家那野蛮的行为坐视不理,导致海棠无辜丧命。他心中怨念滔天,不惜陪着海棠一道殉葬,也要化为厉鬼前来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