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虽然仅仅是惊魂一瞥,但江离依旧能从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怨念。那种沁入毛孔、深入骨髓的恐惧,令他几乎是本能的发动了道具,带着老猫一起逃离了祠堂。
二人推开门,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一路上江离咬紧牙关,几乎跑出了极限的速度。直到感觉身后那股阴冷的气息消失后,他们才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看:还好,那厉鬼并没有再出现了。
“好险,我感觉刚才但凡多逗留一秒,咱俩都得交待在那里。”江离拍了拍胸口,随后回忆道:“你刚刚有注意到那个女人的手里抓的东西了吗?”
老猫点了点头,随后用手比划了一番。而他所描述的物品,也跟江离的猜想不谋而合。
事已至此,对于事情的真相,二人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想。不过还有几个比较关键的点需要他们去验证,而只有他们两个是明显不够的,还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因此二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把今晚的发现和其他几人分享一下。
而在江离二人离开的这段时间,演出也进行的很顺利。看到莫测和侠客在戏台上安然无恙后,江离这才找到周志飞,告诉他自己跟老猫并没有看到田壮去了哪。
“人不见了?”周志飞眉头一皱,把江离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出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啊。”江离摆出了一副迷茫的表情,饶了挠头,看着他道:“我们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甚至还到后门外看了看情况,就是没找到他。”
“这孙子,跑哪去了……”周志飞的脸色很难看,他默默念叨了几句后,对二人说道:“这样,你们先回去干活儿。田壮的事情千万别对其他人乱讲,我找班主他们说说去。总之有什么情况,等表演结束再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差错。”
凌晨四点,演出结束时,台下看戏的鬼魂也准时消失了。令江离感到意外的是,整整一个晚上,戏团内再也没有发生过其他怪异的事情,而厉鬼在杀死田壮并被他跟老猫目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将后台收拾完后,周志飞将沈老板送来的宵夜烙饼分发给众人,并且叮嘱大家回屋好好休息,起夜的话也不要独自一人,一定要叫醒同屋的其他人。
江离知道田壮失踪的事情一定是在陶桂泉的授意下被按住了,他跟老猫被周志飞私下叫走,交代不要乱说;而和田壮住一个房间的两名杂工也收了周志飞的好处。
“怎么样,说什么了?”等江离跟老猫回屋后,老鱼干迫不及待的凑上前询问了起来。
“就叫我们别乱说话,给了点钱当封口费。”江离把油纸包着的烙饼放在桌上,推开窗户望向了对面的房间:“丁玲已经整整一天没露脸了吧。”
“好像是的,从早上到现在,那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刚才陶桂泉去敲了敲门,看她没有回应,刚想进去,却又被周志飞叫走了,应该是商量田壮的事情去了。”老鱼干如实说道。
“明白了,先熄灯休息吧。等到后半夜,一切按计划进行。我想那个人在今晚,应该就会出收了吧。”江离压低声音道。
“嗯,莫测跟侠客那边也交代好了,大家都在等信号。”老鱼干说完后,吹灭了桌上的煤油灯。很快,整个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三人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开始养足体力面对即将到来的恐怖。
陶桂泉回到屋内,将门反锁后,缓缓踱步至桌边,端起瓷杯喝了一口水,随后嚼起了烙饼。这两天对他而言过的实在难熬,自从来到村子后,戏团不仅遭遇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怪事,就连自己的女儿陶美兰也殒命于此。
虽然自己在年轻的时候就怀疑过陶美兰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毕竟那只是猜测,自己又没证据。这些年丁玲跟林明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分守己,并没有任何逾矩之举,如此看来,二人之间确实没什么私情。
而美兰在知道自己对丁玲以及她的出生有看法后,向来不怎么亲近陶桂泉。可即便如此,自己抚养了她十几年,看着美兰长大,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想到明天就是演出的最后一天,陶桂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想尽快结束这件事,想办法安葬美兰,并且找到失踪的冯老赖和田壮。还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必定不能让沈于鸣知道,否则到时候不光赚不到钱,还会把他给得罪透了。
陶桂泉捏了捏眉心,只觉得无比疲惫。他起身吹灭了桌上的灯,随后走向了床铺。这间屋子是剧团特意为他收拾的,他常年精神衰弱,就连平素在家,也是和妻子丁玲分房睡的。
以前丁玲总以为陶桂泉是在羞辱自己,新婚过后没多久便怀疑自己与人有染,不愿与她同寝。可时间久了她才发现,陶桂泉的睡眠质量确实不好,他容易被一点点轻微的动静弄醒,时常噩梦缠身,有时候还会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因此,陶桂泉自妻子怀孕后便很少与她同眠,即便夫妻之间有需求,在那以后他也不会跟妻子睡在一起。
当然,这一怪异的行为并不是陶桂泉天生的,实际上,他也是在二十多年前接管全福班后,才变成这样的。
陶桂泉盖上被单,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身边有些不对劲。虽然自己闭着眼睛,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边,似乎躺着一个人。
陶桂泉猛地睁开眼摸向了床边,还好,那里空空如也,看来是自己睡迷糊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可就在此时,陶桂泉的表情忽然怔住了。自己睡觉的姿势一向很固定,偶尔才会翻身几次。可是如今自己的手探到的床铺上还残留着一丝余温,足以证明,刚才自己的身边,确实躺着一个人!
“是谁!”
他慌乱的四处环顾,而就在此刻,当他的视线移到床对面的桌子附近时,陶桂泉的呼吸瞬间凝滞了。借着月光,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正坐在桌子前面,对着镜子不断描摹着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