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梅落会在安慰梅夫人的耳边说出那一番,让其重操旧业,继续生子的言论呢?看似是在安慰母亲,给其找一条后路,实则是暗讽自己的母亲不是个人,把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当成上位的工具罢了。
而自己也不过是她众多儿子中的一个,死了也就废了,只要她覃氏一族的血脉还在,她就有身孕能力传宗接代。
梅夫人听到这话,只觉得刺耳,内心更是疼痛万分。
她很清楚的是,自己的儿子,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恨自己,她不言明,那是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她确实是缺位和失职的。
而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含恨而终。
有些疙瘩,放在心里久了,就会成疾,而自己唯有拿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对自己儿子的爱是真实且冗长的。
“傻儿子,你再胡说什么呢?从小因为各种缘由,我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我本不指望你成年时会孝顺我……可是你是一个好孩子,也是你几个哥哥中,唯一一个为我将来考虑的人,你想尽办法把我从月馆那个阴暗地接了出来,给我专门建府……你对我的好,我都清楚……不管梅落你是怎么看我的……为母想说一句话,人心换人心……你把我当母亲看,我便是你的母亲,守护你长久……”
说到这里,梅夫人哭笑着摸着眼泪,道出了自己的辛酸。
“梅落你可能不知道吧……你的哥哥是很争气,为国争光,为国牺牲,可是……在政场上,他们为了自己的仕途,一个个都想与我撇清楚关系,为了能够攀附上权贵,找到一个有力靠山,他们甚至会托关系,改了自己的户籍,然后……然后寻一个良民入籍人家的名下……成为他们的儿子,因为他打心眼里是看不上我这个母亲的……他们觉得有我这样的母亲是一种耻辱……”
听到这里,梅落再次惊讶,曾经他以为的算计和报复,在梅夫人眼中却是施舍和孝顺。
而他也万万没有想到的事,自己的哥哥们,却是一个这样的人。
“我也知道……我的身份确实拿不出手,我当然我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有更好的前途……可是人性本就自私,我一边宽慰自己,却还是恨透了这个世道,到底是谁把我们家逼成现在这个模样,母子不让相见,母亲干着娼妓的行当,儿子为了脱贱籍可以泯灭良心,不认母亲……我的委屈,谁人知晓呢?而只有梅落你……是真的在意我……关心我,不嫌弃我……”
听到这里,梅落竟然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自以为的尽管算计你,竟然在母亲这里人家根本没放心上,更可笑的事,人家还对自己感恩戴德。
梅落这一笑,竟是吓住了梅夫人,梅夫人还自己自己儿子在这里酷刑严重,神志不清了,才会有这样的症状。
“梅落……你……你这是怎么了?哭哭笑笑,疯疯癫癫……你是要吓死为母吗?不行!这地方太恐怖了,把人都逼成这样了,这里是一天都不能呆下去,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陛下,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也要保住梅落你啊!”
说着,梅夫人再也忍不住了,起身就要往牢狱外奔去。
看得出,梅夫人是真的对自己儿子很上心,也不想是装出来的模样。
到此,梅落一把抓住了梅夫人,将其狠狠的拥入怀中,感动不已道——
“太好了,我终于能够在临死之前听到母亲的真心话了……不过母亲,我也想要与你说一说我的真实想法。”
梅夫人一愣,她还是冷静了下来,她大概清楚,自己的儿子这是想跟自己摊牌了。
“儿子……别说了,你是我的儿子,你什么想法我都清楚,毕竟我是过来人……你的不易,我的难处,大家各自位置不同……活下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你我又何必相互为难呢?”
在梅落即将道出这些年自己伪善的真相是,梅夫人根本不给对方的机会,三言两语就把对方的嘴巴给堵住了。
“母亲……对不起……”
“嗨!母子之间,不必说这个,做母亲的,若是儿子懂事,没有母亲能够放任自己儿子生死与不顾的,放心吧……我一定会守护你的!”
此刻,梅夫人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黑锅她接住了,儿子就能够获得新生。
而就在梅夫人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梅落却是紧紧抱住梅夫人,苦涩说道:“母亲……临死之前,能够听你说完这一番话,我已经很感动了,而你……就不再作无畏的牺牲吧……就让我的这条贱命,结束这一场闹剧。”
“胡说!你小子命长着,别说这不中听的话!”
梅夫人登时心急,喝令对方。
“母亲……你有所不知道吧,就算是我不接受叶氏一案的审判,我也活不久了……”
梅落苦笑应道,此刻的他已经心如死灰,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什么意思?”
听到此,梅夫人登时推开了梅落,紧张追问。
梅落则是表现出一副颓废之色,缓缓间一手捋起来自己的衣袖,那胳膊上顿相一片片斑斑驳驳的红斑,宛若红梅的花瓣一般,印在了梅落的胳膊上。
“这是什么?”
看到这里,梅夫人更是惊慌,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心生。
“这个……是梅毒……”
“什么?梅毒!你怎么会得了这脏病的?梅落你可是最洁身自好的人啊!”
梅落苦笑一声道,缓缓说道:“或许这就是命吧……我到这里也是该去黄泉路上了吧……梅落梅落之意,梅花落尽时,便是一切结束了……母亲这不是你给我起的名字的含义吗?”
梅落又是自嘲苦笑之,而此刻梅夫人心急如焚,哭诉道:“不是!不是啊!我给你起名自然是寓意极好的……你可知道,梅花落尽是,便是初春到……寒冷的冬季过去了,春天才会来临,那个时候相命的师傅说过,你的命石极好的……唯有挨过一生中最苦难的时光,你的春天,你的希望就会来临……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呢?老天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