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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索得副将而言,索哲的记忆就要友善得多了。

邦妮和安倱之前已经顺着时间线看完了所有的记忆,剩下的就是关于索得副将晕倒的部分了。

“你上次真的把他的记忆修改掉了吗?”

邦妮进到这里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看一下就知道了,有没有上次我修改过的记忆。”

安倱其实也有些不太确定了,如果他真的能在这里如鱼得水的话,就不太可能被困住这么长时间了。

“这个吗?”

邦妮找到了时间最近的一个文件夹,点开视频之后直接拖到了最后。

虽然是假的,但是看到自己被伪造的和别人的视频,还是有些糟心的。

视频的最后,是索哲离开房间,而邦妮还躺在床上的画面。

一切都看上去天衣无缝。

“既然这个视频还在这,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邦妮挠了挠头,有些不明就里。

“要不然,看一下别的画面?”

安倱点开了另外一个文件夹。

在索哲的记忆当中,除了按照时间线去排列的记忆,还有一些特别的记忆,被单独储存起来。

这些记忆对他来说都,都有一些特别的意义,彼此之间又有联系,被反复回忆加工之后,就成为了一些新的记忆。

不过现在安倱点开的这个文件夹让邦妮想杀了他。

“你确定你看这个不是为了别的原因?”

邦妮看着那些用各种女名标记的文件,恨不能手撕了安倱。

“emmm……我想你误会了,我现在是个生魂,还是个没修炼的生魂,所以在一些方面的需求,其实是没有的,好吗?”

安倱自己的脸也快要涨红了,他飞速把那些记忆拖到了最后。

“中间的细节不重要……”他喃喃自语着。

视频里的索哲穿好衣服离开了一片狼藉的房间。

“太真实了,提伤口最就走啊,男人……”

邦妮啧啧了两声,瞥了一眼安倱。

“你看我干什……他不是回来了吗?”

安倱整理了一下领子,把话题岔开了。

索哲的确是离开了,不过他弄了些热水之后,就回来了。

——在这样的时候,燃料和净水都是战略物资,所以索哲是自己出去弄的树枝,水只是简单处理过的井水。

“沃玛,来洗个澡吧?一起吗?”

索哲坏笑着推开了们,然后愣住了。

屋里仍然是一片狼藉,不过之前是暧昧,现在是鬼魅。

索哲离开的时候还只是床上有一小滩血迹,现在整个屋子都是血迹了。

沃玛的头还在枕头上,腿却不见了,她的胳膊和身子分别放在桌子和椅子上,地上还有一堆血红的膏状物。

“这是……”

安倱刚要开口,却发现身边的邦妮已经离开了。

他退出来,看到邦妮正扶着门板准备吐。

安倱默默走到了一旁,轻轻拍了拍邦妮的背。

邦妮用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现在,我们至少可以有一个猜测了。”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地把话说完了。

“所有人……都……”

安倱倒是很平静,只是很难找到正确的词语把句子组织完。

“对,所以他一见到我就问,是不是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因为我现在还活着。”

虽然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但是邦妮还是不免觉得有些悲凉。

“是他动的手吗?”邦妮问道。

“应该不是,如果是他动的手,应该是会有记忆的。”安倱回道。

“但是记忆可以被重加工啊……”

“如果是重加工的,因果线会对不上的。”

邦妮刚要说话,安倱就打断了她。

“索哲其实人不坏的,可能……后来发生的事情对他有些影响吧,但是他不是个坏人。”

安倱垂下了头,声音有些低低的。

邦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想解释些什么,索得副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快跑啊!”

“走吧。”

安倱笑了笑,拉着邦妮,走进了索得副将的记忆。

这次索得的记忆比上次友善一些,至少没有漫天的飞沙和刺骨的低温。

不过邦妮她们刚一进来,还是摔了一大跤。

——索得副将的记忆世界在疯狂的抖动,不像是地震那种抖动,反倒是像整个世界都在崩溃一样。

“这次又出了什么事情?他的记忆就没有正常的部分吗?”

邦妮努力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朝着安倱喊道。

“等一下!”

安倱那边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整个人几乎就没从地上爬起来。

他朝着匕首挥了挥手,匕首发出了一道耀眼的蓝光,他们周围抖动的世界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刚才应该是要醒了,我们现在是在他的梦和记忆中间的地方,所以才会这么晃。”

安倱把邦妮拉起来,对她解释道。

“梦?那他的记忆呢?大脑里没有这些东西吗?”邦妮问道。

“松果体里,他的情况和索哲不一样,他的松果体不是空的,但是大脑是,而且似乎索得曾经受过什么伤,松果体的情况很糟糕。”

安倱不说还好,他这一说邦妮就更懵了。

“那他这是算活人算死人啊?僵尸没有松果体,记忆都在身体里,活人两套记忆,他这一套记忆都不全。”

安倱摊开手,耸了耸肩。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一个巨大的火球砸了下来,邦妮吓了一跳,闪身刚要躲避,却发现那火球根本碰不到她的身上。

“我们……这次碰不到这些东西?”

“确实,如果我们直接进到他的松果体,看到的还是之前的那些画面。只有他在梦里想起什么,我们才能看见什么。”

“那他在哪?”邦妮转了一圈,这附近的情况和她第一次到格里斯的主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马上就出来了,梦都是有边界的,他应该不会在太远的地方。”

“报!——”

远处传来了一个有些慌张的声音,快马加鞭朝着城中冲了过来。

“走,跟上他,索得是副将军,他如果要报信的话,索得肯定在对面。”

安倱拽着邦妮冲了上去。

于是,在接下来将近一天的时间当中,他们都在跟着这个报信的斥候转圈。

格里斯的主城还是邦妮之前看到的样子,但是这次转起来要比之前大上几倍不止。

斥候本来就很慌张,转了几圈之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更慌乱了。

其实就这么一圈全绕下去,人倒是没事,他的马先受不了了。

在拐过一条小巷的时候,那匹马终于力不可支,倒在了地上。

斥候被重重摔在了地上,脚当时就肿了起来。

他摔下去的同时,整个格里斯的主城也重重颤抖了一下。

那个斥候艰难地想要爬起来,但是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不管他怎么尖叫都没办法再次坐起来。

到最后,他干脆直接开始嚎啕大哭。

邦妮他们本来落后了一段距离,这会终于能跟上了。

不过他们还没赶过来,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安倱只好再次甩手,让匕首固定住整个梦境。

“我觉得,我们不用找了……”

安倱站在原地,看着前面崩溃的斥候。

这会他已经快要哭到缺氧了,极其费力地拽下来了他的头盔。

“他们……都死了!我们都死了!快跑啊啊!”

“啊啊啊啊啊!!!!!”

开始的时候他的声音还很小,到最后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咆哮了。

“索得?他不是将军吗?这梦要是从他还是个斥候的时候开始,得做多长时间啊?”

邦妮看着那边的人,自己都快疯了。

“不会的,这个梦,应该就到这为止了。”

安倱摇摇头,对她说道。

“还记得吗?他梦话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快跑,他们都死了,我们都死了一类的,这应该是当时他要传递的消息。”

“所以,他传递成功了吗?”

“应该是没有吧,不然他不会对这件事情记忆这么深刻的。梦里碰到走不完的路是最经常的,但是做这种梦的时候,人们往往都是正陷入某种困境当中。但是显然现在的哨所还是相对安全的。”

终于到了安倱专业相关的事情了,他一开口就收不住了。

不过邦妮倒是很受用,听得特别认真。

“讲真的,回去之后你要不在我那长期待着吧,开个解梦的项目应该……”

邦妮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转过头看着地上的索得。

“他现在的情况下应该是走不下去了,这个梦就卡在这了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继续走下去?”

“有,我试一下。”

邦妮不想继续的话题,安倱也没有深入探讨。

这么多年来,他和邦妮就是这个样子,彼此了解,但是永远有未知的界限,一旦触及,两个人就会心照不宣地朝后退。

但是实际上还是安倱指引邦妮更多一点,因为多数时候,都是邦妮在倾诉,在找寻方向。

安倱盘腿坐在了地上,试着通过匕首沟通镇魂铃。

“你现在感觉很安全,没有一丝的防备……你能处理好所有的伤口……相信你自己。”

安倱喃喃自语着,就好像在和索得沟通一样。

邦妮能渐渐感觉身处实地了,脚下的土地越来越踏实,不像是之前。此前他们即使站的很稳,也好像在云端一样。

地上的索得终于停止了哭泣,他慢慢撑着手,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骨头,都还没有断,然后抽出了腰刀,割开了自己的鞋子。

“我的天……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索得的脚整个肿起来了一圈,踝骨好像裂了,这会甚至都没那么疼了,大概是已经麻木了。

他左右看看,那匹犯了错的马已经消失了,周围只剩下他自己。

“这可怎么办?”

索得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自己从路中央挪到墙边,然后扶着墙单脚站了起来。

他把腰刀和刀鞘缠在一起,当做拐杖一样,嘴里叼着自己的鞋子,往前一点点走过去。

“谢天谢地,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看到霍斯的时候,还以为你……快走吧,晚饭好了!”

索得刚刚把自己挪到了街角,掐面突然闪出来了一个人,邦妮和安倱都差点吓一跳。

“赛肯?你怎么找到我的?”

索得见到前面的人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拥抱或者放松,反倒是立刻警觉了起来。

“霍斯比你认识路,看。”

赛肯指了指另外一边的马,笑了出来。

“走吧,我想你现在没法骑马了,我扶你回去。”

索得这才放下心来,倒在了赛肯怀里。

“对了,索哲回来了吗?”

“你别闹了,索哲走了多久了?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

赛肯刚要说话,索得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好了。”

索得深吸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你跟霍斯先回去,告诉城主,他们现在暂时停在城外五十里的地方,咱们的人……把他们挡住了。”

索得说话的时候,声音低低的,情绪也不是很高,折让赛肯有些奇怪。

他转过头,看着索得。

“怎么了?这是好消息啊,一起回去传捷报不好吗?”

“不是,是咱们的人……把他们挡住了。”

“是啊,挡住了不是好事吗?还有五十里呢,我跟你说,照这个进度,明天咱们就能开始反击了!”

赛肯拍了拍索得的肩膀,笑道。

“不是!”

索得突然咆哮了出来,整个人都在哆嗦。

“我是说,咱们的人……堆在那,把他们挡住了……”

“他们都死了!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索得咆哮着开始哭泣,就像刚才一样,再次开始了颤抖。

“你是说……”

“别让我再说一遍。”

赛肯的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他吧索得扶到了墙边。

“你能撑住吧?”

索得点了点头。

“那好,我先回去,你在这自己慢慢往回走。”

赛肯翻身上马,飞速朝着军营的方向跑了回去。他刚跑出去没多远,城墙上突然传来了轰鸣的战鼓声,号角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大军凯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