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根据我的推测,人在精神崩溃的时候,除去特定动作有迹可循,其实大部分的动作,还是毫无规律可言的,他可能只是单纯想要重复这个动作……”
“不对,西魏六年,冰原选出了新的冰皇……慕枫是那个时候,彻底放弃的吧?”
邦妮皱着眉头,静静看着远方。
“我没说错吧?雷德先生?”
邦妮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虽然想尽力保持微笑,但是她紧咬的牙关出卖了一切。
“雷德?不是余阳吗?这名字……”
羽斯笑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冰、冰皇雷德?!”
安倱目下也是一片了然。
“所、所以你根本就不是那个赶尸人?”全场似乎只有羽斯还不在状况内。
“‘我’这个概念,要怎么判断呢?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你又怎么知道,你看到的,就是我呢?”
“你不用跟我绕圈子,我学心理学的,‘同一性’的弥散,在你这根本不成立。”
安倱轻哂了一句,转过头看天。
“你从来就没得到过冰原的认同,哈莫尼斯的所谓民主和平等,反而更合你的意,所以你才能毫不介意地,登上冰原的王位。”
“你对自己的认同,相当坚定的就是哈莫尼斯的执政官,不是鹿雪城的穷书生,所以你早就忘了慕枫是谁,只不过是为了塑造一个自欺欺人的痴情形象,然后惩罚你自己不忠的王后罢了。”
安倱的语气让羽斯对他的认知,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在以往的接触当中,安倱都是一个相当温吞的存在。
他多数时候都平和,像是一味中药,滋补疗愈却并不刺激。
但是这一番话说出来的时候,仿佛一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接就把对面的雷德,千刀万剐了。
“你懂什么?!”
余阳,或者说雷德,对着安倱咆哮道。
“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我……”
他的咆哮到了后来,就慢慢变成了呜咽。
泪水和他脸上的面具一同慢慢滑落,在泥土里消弭殆尽。
这一次,太阳是真的慢慢出来了。
雷德的身影,慢慢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在他消失的前一刻,众人终于看清了他面具下的那张脸。
——不倾国也不倾城,浓重的书卷气被常年的行伍慢慢磨平,最后剩下了一脸不伦不类的悔恨和遗憾。
“当初吸引慕枫的,应该就是他身上的书卷气吧?”
邦妮喃喃自语,左眼慢慢划过了一丝泪水。
不过,就在安倱他们看不到的另外半边脸上,还挂着一抹戏谑的微笑。
“大概吧?我们这算是醒了吗?”
安倱看着不太真实的阳光,有些疑惑。
“不知道啊,冰原的人都擅用魇术,要不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这么久了,不是吗?”
羽斯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个人,“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啊?”
“就是……”
安倱刚要开口解释,门口突然再次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邦妮眉头一皱,慢慢走到了门边。
——一个身着黑袍带着面具的人,正站在门外。
和余阳不同的是,他身上还带着浓重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