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倱端起了最后一杯茶,慢慢喝了下去。
“我想知道,你我和鬼肆之间的关系。”
茶婆收了杯子,笑的十分爽朗。
“你很聪明啊,难道就没想过,我也用一个不知道来回答吗?”
“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故事里说,有一个国家,里面每个人都是商人,所以他们从不真话。”安倱终于平静了下来,歪靠在椅背上,慢慢的说着。“但是,这里的真话,是可以出售的。”
茶婆似乎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所以呢,为什么?”
“你的商品,不能是不存在的东西,否则你就不是一个商人了啊。”
安倱笑的像是一只小狐狸,“所以我知道,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也没去过。”
“哦哟哟,你看看嘛,我就说小店多少年不开张,一开就要亏本呢。”
茶婆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好像十分心痛的样子。
“那么,我这次,就把亏本的买卖做咯。”
她不再看着安倱,而是转头看向了外面,“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因果啊。”
“你只看着结果,却没想过,为什么你看到的,不能是原因呢?你提到那个国家里的商人们,他们的每一场交易,难道不是在创造因果吗?”
对于茶婆的绕口令,安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是我问的是……”
“你该走了。”
茶婆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安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轮昏沉的太阳,正一点点,从地平面下面,挤上了云霄。
安倱还想说话,整个人却直接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他听到茶婆的声音,慢慢传了过来。
“代我想你老师问好。”
“什么?!”
安倱猛地窜了起来,却只看到了哭的花容失色的玛莎。
“什么什么?!你给老娘说清楚,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来,你到哪去了?急死我了你知道吗?”
安倱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当中,被玛莎这么劈头盖脸问了一顿,整个人有些发蒙。
“这都哪跟哪啊?”
“我不是跟你说了,半夜之前必须回来,你听什么了你,你跟老娘说,昨天晚上去哪了?”
“不是你稍微等一下,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安倱听这着玛莎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现场抓包男人出门鬼混。
他四处打量着,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婼然城内。
“先告诉我,这是哪?”
玛莎把眼睛里的担心,都装作笑话和调侃给扔了出去,看不看的出来,就不归她管了。
她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城东的小山,这一片向来没什么人住,除了那边的山头上,还有一座不知道哪个将军的墓,就什么也没有了。”
“也不知道你昨天怎么走到这来的。”
安倱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他再三确定,这附近并没有一间茶棚,甚至以玛莎对婼然城的了解,她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婆婆。
“所以你们不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安倱强忍着自己的反胃,不屈不挠的继续搜索着。
“每一个半夜出门的人,都没回来过,但是只要在自家的院子范围内,怎么看出去,都是一派正常。”
“晚上事多的,胆子大的,都试着弄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天,有一个偷偷观察的,死在了自家院子的门口,从此之后,我们晚上,都是直接睡到天亮的。”
某种程度上,茶婆算是救了自己吗?安倱这么想着,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对了,市场上最大的那家肉铺,他们家的柱子是用什么做的?还有,昨天打更的人是谁?”
“骨头啊,他们技术很好,能把骨头和肉完全剔开,但是骨头买回去也没有用,干脆就磨碎了,做成了柱子。”玛莎提到那家肉铺的时候,神色突然暗淡了下去。
“至于打更的?整个有穷国的时间,都靠着婼然城的大钟控制,我们从来不需要打更人。”
默默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安倱不再说话了。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还能晚上出门吗?”
他的问题解决了,玛莎却还有一堆的疑问。“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找到你?”
“婼然城都是你的了,晚上还要做生意,这么勤奋的?”
安倱昨天被吓得不轻,这会还没缓过来,也不知怎的,他突然感觉身上,又一万吨的恶意需要释放,附近除了玛莎,就只有一条,有些萎靡的蟒蛇了。
然而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想打死自己。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没关系啊,老娘就是贱呗,衣服脱下去了,这辈子都穿不上。”
玛莎飞快的朝前走去,安倱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灵巧的躲开了。
跳到旁边的草丛里,玛莎狠狠地跺了跺地,似乎不解气一样,愤恨的朝着草丛深处走去。
金自然是跟着她的,但是刚走进草丛,金却突然绷住了身体,它似乎很努力的,想要移动自己的身体,却还是无能无力。
玛莎听到了金的哀嚎,转过头来,却只看见金一点点,变成了一块石头。
“啊!”
她尖叫着跳了起来,大腿上,却已经被咬出了一个血口。
“可叫我好找呢,我的新任城主大人。”
玛莎刚被安倱拉回主路上,草丛里,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您真是好雅兴啊,大老远来遛弯?”
陶依的头,从草丛下面,伸了出来,还在草丛当中,转了个圈,似乎极为自由的在游泳一样。
玛莎看到是他,立刻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不是……”
“死了吗?对吧?”
陶依转着圈,似笑非笑的看着玛莎,他的身体,一点点从草丛下面,钻了出来。
玛莎惊呼出声,赶忙低头,却发现,自己腿上的伤口,已经一点点开始溃烂了。
“这不可能!”
玛莎抬手,把之前那些墨绿的液体倒在了腿上,那些肉,掉的却越来越快了。
安倱飞速在她腿上戳了一堆银针,那溃散的速度,才一点点减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