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坨不离开马鞍山村,舍不得我是第一,另外他还有一个私心。
三年前立幡那天他挨了我父亲一脚之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怀,铁下心要拜我父亲为师。
三年来,肥坨不知道背着我给我原来的那个家白干了多少活路,结果还是没有给我老爹磕成头。
但是肥坨不死心。
“哥,要不你去和老者说一下嘛,收我为徒之后,我白大贵给老人家做牛做马都行。”
我笑了笑了:“我老者有牛有马的,不要你,我就说了,你P娃儿咋这么贱,要学武功我可以教你啊。”
“不一样不一样。”肥坨摆着脑袋说。
三年下来,肥坨起早贪黑,亡命地干活,吃得少做得多,倒也苗条了不少,不过还是一个肥坨。
因为有着那把开山神斧,村子里着名的“爬壁虎”王毛狗,路过我们家门口的时候都不敢走得太慢。
这厮无父无母,寡崽一个,什么人都偷。被抓住了,因为偷盗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加上村民们也都同情他的遭遇,更怕遭到有着火管枪的他报复,所以顶多骂上几句,收回被盗物品也就放了。
王毛狗,就是这样被村民们惯成了一个惯偷。
肥坨不一样,甚至放出话来,要是王毛狗敢拿走我们家的一根草,他就要砍掉王毛狗一根指头。
我很欣赏肥坨的这种“狂妄”。对待王毛狗这种人,低调了就是一种纵容,纵容了就是一种罪过。
但是这天还是出事了。
王毛狗没有偷走我们家的一根草,但是他摸了杨梓的屁股。
说起来也不完全怪王毛狗,因为当时是在班车上,人多。
那天是周末,王毛狗居然混到了镇上去,摸上班车之后就混在拥挤的人群中伺机行窃。
而杨梓和杨楠也搭成了这趟班车回家。
王毛狗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挤到杨梓背后的时候,突然就碰到杨梓的屁股。
在拥挤的扯上碰到了一个人的屁股也很正常,可是这小子十九岁,正是春心荡漾的年纪,也不看看对象,居然就顺手捏了一把他并不清楚是谁的屁股。
杨梓大惊,回头甩了王毛狗一巴掌。不料王毛狗居然没认出杨梓,掏出匕首晃了晃,准备吓住杨梓。
杨楠的脾气比她姐姐更倔,也不管王毛狗有没有匕首,抬手又给了王毛狗一巴掌。
这回,王毛狗算是认出了杨梓姐妹,赶紧从车窗跳下,吓得司机急忙一个急刹。
杨梓回来之后就哭,倒是杨楠怒气冲冲地给我和肥坨讲了原由。
傍晚的时候,肥坨失踪了两个小时。
在马鞍山的这些日子,肥坨倒也不再时时刻刻拎着他的开山神斧进出了。
第一是怕我父亲训斥;第二,他每天都要早出晚归去鸭池河拖煤炭,马车上装着三百多斤的煤,他不能再给乌驹增加负担了。
肥坨的开开山神斧和三公的那些禁书,都被我锁在了楼上的大木柜里。
晚上十点钟,肥坨回来了。把样子姐妹叫醒之后,就掏出一个纸包,抖出了两根血糊糊的指头。
“妹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指头摸的你,但是我宰下了那厮儿的两根手指头,算是给你报仇了。”
杨梓吓得惊叫起来,一时间手足无措。
倒是十三岁的杨楠不知好歹,乐呵呵地朝肥坨竖起了大拇指:“大贵哥哥就是响当当的男子汉大丈夫,嫁给这样的男人有安全感。”
我瞪了杨楠一眼,喝斥道:“什么话?年纪小小的就这样乱说,小心我揍你哦。”
“哼!”
杨楠白了我一眼,转身回房。
这对姐妹都是一样漂亮,但是性格却截然不同,杨梓温文儒雅,性格内向;而杨楠却像个男孩,说话做事风风火火,在家里也最爱和我顶嘴。
面对这个最小的妹妹,很多时候我真的差点就哭在她的手里,比如现在。
本来我以为他转身回房就会老老实实的睡觉去了,不料却又把堂屋的过道门推开了一条缝,朝着我愣睛鼓眼地说:“做男人就该这样,有爱有恨才是个真正的男人,做女人他也该这样,敢爱敢恨才是正真的女人。”
“咦?”
我顿时站起身来,这孩子才十三岁,叛逆期来了?要是不好好教育一下,在外面读书,杨梓也不一定管得住她,说不定哪天就会惹出什么事来。
“过来!”
我厉声喝道。
我发起脾气来,杨楠再倔也还是畏惧几分的。
门徐徐打开,杨楠嘟着嘴巴走进来,低眉垂眼地站在一边捋着衣襟,满脸的不服。
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的我,那时候,我可比杨楠叛逆多了。
“小妹,你给哥哥讲一下,什么叫做有爱有爱,什么又叫做敢爱敢恨?”
我努力地把口气变得温和起来。
杨楠怯怯地抬头看我,努力地辨别着我脸上表情的真伪,似乎看出了一丝诚意,这才“嗯”一声,敞开嗓子说:“大贵哥哥是练武之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这就叫又爱又恨;而且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就叫敢爱敢恨!”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那么你认为慧茅哥哥有花花肠子了?是吗?”
“嗯!”
杨楠说完,挑衅地盯着我。
“小妹别乱说话。”
杨梓在一边忍不住了。
“嗤……”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孩子……我怎么就留给她这么一个印象呢?
“你倒是给慧茅哥哥说说,哥哥那根肠子是花的?”
杨楠看了杨梓一眼,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大声说:“你明明就喜欢我姐,却一直敢说出来,这不是花花肠子又是什么?”
“小妹你……”
杨梓一时间惊慌无措,一把扯过杨楠,跑过堂屋回到了自己的放假,还把门砸得山响。
“嗤……”
我又倒吸了一口冷气,无助地看着张着嘴巴傻子一般的肥坨。
我是爱着这对姐妹,但是不是她们想象的那种。
“咋啦?莫非你相信这丫头……”
“啊?”
肥坨惊醒一般回过神来,呵呵一笑,说:“我觉得挺好啊。”
“找死啊你!”
我抬腿朝他踢去,假的。
“快睡了,明天你还得起早呢,杨三叔家已经预定了你的煤炭。钱在我这里。”
说罢从裤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肥坨。
五块钱的煤炭,我们可以赚对半,肥坨一个月下来,怎么说也可以挣个六七十块钱。
肥坨接过我递过去的五块钱,嘻嘻笑着睡觉。
那两个手指头,还摆在桌子上,晦气。
我捡起来想扔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第二天一早,村支书傅凌瀚带着王毛狗上门来了。
王毛狗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挤到杨梓背后的时候,突然就碰到杨梓的屁股。
杨梓大惊,回头甩了王毛狗一巴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