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军哭的很投入,情深意切,比他刚才言之凿凿说谎话的时候更加实心实意。
秦小妹无语,默默将脚从他背上挪开,嫌弃的蹭了蹭地面,本以为吴洪斌那贱男已经够油嘴滑舌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加能屈能伸。
是个人才,可惜没走正道,注定了结局不会太好。
“放了你?狗日的!想得挺美啊!”屠夫陈这时走了过来,膀大腰圆一脸凶相的他收起笑模样来,实在是唬人的很。
每走一步,郝建军便瑟缩一下,连哭都忘记了。
只听屠夫陈风轻云淡道:“你放心,放肯定是要放了你的,等老子把你阉干净了,再送你去公安处,竟敢招摇撞骗到老子头上来,等着去摘棉花吧!”
说着,屠夫陈就亮出了手里的尖刀,轻飘飘瞟了一眼郝建军的裆部。
那眼神,真就是个等着劁猪的屠夫。
不知道郝建军答应陈媛舅舅来骗婚前,有没有做过背景调查,知不知道陈媛的爸爸是干什么的。
不过单看他现在的表情,应该是诚心悔过了。
“你!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呀!”郝建军捂着裆,吓得面如土色,冷汗多到模糊了他的双眼,当然,也有可能是眼泪。
极致的恐惧之下,他肾上腺素飙升,求生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郝建军连滚带爬的爬起来一下扑在院门上,使尽浑身的力气连撞三下将门撞开,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
见大门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被郝建军吸引,舅妈也挣扎着,手脚并用的冲了出去。
刚才大姑姐的话她还记在心里,此时脱困心中大喜,还不忘回头讥讽一句。
“有什么好得意的!就你那宝贝疙瘩,有人要就不错了,你还挑···哎哟!”舅妈话还没说完,就撞在了一面“墙”上,顿时晕头转向差点儿咬掉自己舌头。
说是墙,其实并不严谨,稍微还是有些弹性的,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一米八还多,魁梧结实,浑身上下充满着力量的青年汉子。
“今天咋回事儿?一个两个的走路不看,这么宽的道不走,专往人身上撞是个啥毛病?”钱庆春背上背着个大背篓,紧紧皱着眉头。
秦小妹听到他声音,连忙也从院儿里出来,和目瞪口呆的陈家三人站在一起。
只见大哥一只手拎着晕晕乎乎的舅妈,另一只手拖着死狗一样没有反应的郝建军,嘟囔了两句才抬头,兄妹俩正好四目相对。
一瞬间,钱庆春怒了,额头上、胳膊上、小臂上青筋暴起。
他松开手将郝建军扔下,双手提溜着舅妈,直将她提的双脚离地,才在舅妈惊恐无比的眼神中,怒吼一声:“你说谁没人要呢?瞎了你的眼!”
在一般情况下,钱庆春这样的汉子是不可能打骂妇孺的,但坏人除外。
虽然眼前站着陈家三人和小妹,但钱庆春这个憨子只认秦小妹,他先入为主,以为舅妈是在骂小妹没人要,气的要死,蒲扇那么大的巴掌带着掌风毫不犹豫覆在舅妈惊恐的脸上。
这一巴掌,直接把舅妈打晕过去,大牙飞出去一颗,正好落在陈媛脚边。
一片混乱中,陈媛突然魂飞天外,她想她终于知道能打得死老虎的武松长什么样了。
对不起,施耐庵先生,您写的确实是纪实文学。
站在小钱的角度想,他们兄妹见世面不多,来一趟公社肯定是小心翼翼的,再加上小妹又是那样一个软弱温柔,对上外人一句硬话也不敢说的小姑娘,当然不可能是她欺负人家。
指定是这人欺负他们乡下来的,看不起人呢!
见人晕了,钱庆春十分不屑,“还以为多大能耐呢,欺负人的原来骨头也不硬嘛。”说完他就把舅妈也扔了,去看秦小妹。
见她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好好的,才问她:“你不是上朋友家来玩儿吗?闹矛盾了?”
一片寂静,秦小妹也不知道该咋说,事情也确实很复杂,便先叫钱庆春进院儿里来说话。
和屠夫陈一起将逃跑的郝建军和舅妈都搬进院儿来后,钱庆春才和陈家三人打了招呼,接过陈媛递给他的茶缸子,咧着牙花子喝了一大盅。
屠夫陈在旁边看着小钱同志这大高个儿、魁梧的身材、饱满的肌肉,满意的连连点头,直言现在的年轻人难得看见这样有朝气的。
陈媛母亲也谢钱庆春帮了大忙,端出果子和糖来招待他。
小钱同志受宠若惊,礼貌的吃了两个果子解渴后,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立刻主动帮忙打扫。
他干活很是利索,话也不多,干完就自己一边歇着,不打扰任何人,只等着小妹忙完了带自己回家。
来者是客,陈媛倒是主动上前去攀谈过,可钱庆春脑袋本来就不够用,成天往里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正事儿是一件也没有的。
他能一眼认出屠夫陈是那天送他们兄妹肉骨头吃的卖肉屠夫,却把陈媛这个大美女忘得干干净净,好像头一回看见人家似的,还客气的问人家叫什么名字。
把陈媛气的一扭头一跺脚,再也不理他了。
这人是个好人,就是不聪明,可惜了了。
上厨房里找来粗麻绳,将郝建军跟舅妈两人栓的结结实实,陈家三人和秦小妹开始商量接下来的事。
陈媛的父母都是主张报公安的,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讲。
他们甚至不敢想,如果秦小妹今天不来,陈媛真被郝建军给骗了,她的下半辈子都和这个烂人绑在一起该怎么度过?他们知道真相又会多么伤心。
一个离过婚的二婚头,还是个烂酒鬼、没有工作的混子,亏陈媛舅舅还说的出那句,“这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想到这里,陈媛的母亲咬紧了牙,她道:“那个杀千刀的一样不能放过!咱们就报公安,叫公安上厂子里抓人去,最好让整个折页厂都知道他张生全是个啥样人!”
不是最看重工作吗?为了一份工作可以害人一辈子,那就让他也尝尝失去工作的滋味儿,成为和郝建军一样的人。
正好他们也惺惺相惜,臭味相投,以后感情更进一步才好呢。
这样无疑是最解气的。
可是···屠夫陈皱了皱眉,“可咱要这么干了,那老丈人和老丈母娘那边···咋交代呀?翠芬,这你可得想好,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终于,还是到了决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