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愤的人群差点儿没把老秦家门框给撑爆,手拿各式家伙武器的社员们跟着李树挤到柴房门口,果然听见里头动静不小。
老秦家穷的尿血,柴房当然没有锁头,只挂着个插销而已,李树才刚上手把插销拿掉,里头的人就立马惊叫着一窝蜂似的跑了出来。
“别急啊!小心踩着别人!”李树被吓了一跳,急忙喊道。
可根本没人听他的。
浓烈的血腥味随着人群扩散,很快弥漫整个小院,李树闻着这味道,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就又想起了那个被血色浸染的上午。
从柴房里跑出来的巡逻队队员个个表情古怪,面对乡亲们的质问也只是摇头。
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着杀人了、好多血,之类的话。
李树心头一颤,他点了点人数,发现钱庆春没跑出来,老秦家那作恶的一家三口也没跑出来!
还没等他冲进柴房里去看,秦小妹已经先他一步举着煤油灯走了进去。
昏暗的灯光并没起多大的作用,只勉强能看得出人形轮廓。
钱庆春没啥事儿,只在混乱中崴了脚,秦小妹发现他时,人都快自己挪到门口了。
谢天谢地,胳膊腿儿都在。
李树上前和秦小妹一同合力将吓瘫了的钱庆春架起来拖到院子里,钱大娘冲上来一把将人抱住。
哭嚎道:“庆春啊~我的儿!你这是咋滴啦?啊?腿没知觉啦!哎呀我的天呐!”
这哭嚎声宛如魔音贯耳,知道的钱大娘是心疼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讹人呐,给老秦家吓够呛。
长脸女人心肝乱颤,见事情闹大,下意识就想要逃避,可她才经过柴房想躲进屋子里,小腿就猛的被人抓住!
“哎呀妈呀!”
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楚,长脸女人被吓了一跳,一脚将人蹬开老远才后知后觉的认出抓住她脚踝的是自家大嫂。
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一家三口!
院子里,崴了脚疼的龇牙咧嘴的钱庆春,也向赶来帮忙的社员们说了柴房里的情况。
那被粗麻绳拴着腰,关在柴房里的人果然是大毛。
这段日子她在老秦家都经历了什么,众人无从知晓,她被巡逻队发现以后,虽说秦家老大一家三口拼了命阻拦,但钱庆春还是割断绳子将人给放了。
当时柴房门被长脸女人从外头给锁上了,所有人都出不去,巡逻队的队员们就先拿粗麻绳把发疯的秦家三人给捆了。
这是为了自保而做出的正常反应,没有人觉得不对。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前脚刚把这三人捆扎结实,后脚一直龟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大毛就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了一把刀子!冲向秦大虎。
这之后的画面实在太血腥了,钱庆春光是想想脸就白了,两腿之间凉嗖嗖的,隐隐幻痛。
“太狠了···多大仇啊···她···她把傻大个儿给劁了!”
劁了?难怪能把一众青壮社员吓成这鹌鹑样呐,硬劁活人这场面哪个男人见了不做上两宿噩梦?
几乎就在钱庆春叙述完事情经过的同时,柴房里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长脸女人像见了鬼似的从里头跑出来,大喊道:
“坏哩坏哩!爹啊!爹啊!快快快!快送卫生室,大虎要不行哩!”
小院子里里外外堵满了来帮忙的社员,老秦家人反而被挤在院子外头进不来,听见长脸女人鬼喊鬼叫,大家倒也厚道,帮着把人抬了出来。
秦大虎因是天生的痴呆儿,打小就不知道饱足,不给吃的喝的就哭闹,啥都敢塞嘴里过一遍,长的肥头大耳,少说得有个一百八十多斤。
可就这么一个精壮魁梧的大汉,被从柴房里抬出来的时候却是面色惨白,难得的安静。
他身上都是血,也不知道伤在了哪里,社员们不敢上手胡乱扒拉,将人小心翼翼抬进院子里后就赶忙折返回去抬秦家老大两口子。
突然,有人在混乱中踩到了个柔软而又富有弹性的物件,那是个不应该出现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的东西,他很好奇,没多想就手贱捡了起来。
可随即又烫手似的将那东西抛了出去。
“妈呀!真劁哩!”
原来钱庆春说话没有夸张。
大毛乱砍乱扎的那几刀真将秦大虎的物件儿整个给削了!
削下来的肉因为刚才抬人的动作从裤裆里掉了出来,还被不知情的社员踩了个稀烂。
秦大虎已经因为大出血晕了过去,他爹娘则是被这一幕给吓的瘫成了两团烂肉,站都站不起来了。
好在有这么多社员在,大家合力将把这一家三口抬出柴房等着卫生员来救,柴房里只剩下大毛还没出来。
她疯疯癫癫的,手里还拿着刀,因为之前的“壮举”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去拉她。
直到秦老叔公捂着流血的脑袋终于挤了进来。
“大···大虎啊!杀千刀的!这可是俺老大家唯一的根儿啊!”秦老叔公颤抖着双手大哭不止,一旁的秦家众人脸色也很难看。
此刻秦老叔公口中秦家老大唯一的根,那一团烂肉,不知道被谁踢到了院子中间。
丧彪好奇想要上前去叼,被秦小妹一把抱住狗脖子,当场锁喉。
“那可是老叔祖的宝贝,你敢碰一个试试?小心变成狗肉汤锅子!”
其实是秦小妹自己觉得脏,不愿意叫狗子去碰,但她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像秦大虎这样的天生痴呆儿,之所以能在秦家过着像土皇帝一般的生活没被掐死,不就是因为胯下多了这么个物件儿吗?
那确实是宝贝没错呀。
“大虎啊!大虎!赶紧···赶紧抬人去卫生室!快呀!”秦大虎的娘拖着瘫软的好像两根面条似的腿,艰难的挪到秦大虎身边哭喊道。
她是当娘的人,心疼孩子大家可以理解。
但秦大虎这体型···要把他从小溪沟村抬到大溪沟村村东头卫生室去,这大雪天的实在难为人。
有社员好心劝道:“大虎他娘,你别急,已经有人去喊卫生员过来哩,咱先把人抬炕上去吧。”
“是啊,还下着雪哩。”
可秦大虎的老娘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甚至固执的想要自己一个人把儿子背到卫生室去。
“呜呜~黑心肝呀!人都伤成这样了还说风凉话,他爹~快!快把儿子的牛牛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