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杨家母女可算体会到了。
要说在秦家院子里生活过得有多舒坦,那肯定比不上公社的居住条件。
那时候有季菀时不时的接济粮食和肉菜,一点儿不用人操心吃喝,也不像现在连野菜都得自己上山去找。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不是实在没得选,杨家母女才不会费尽口舌和周伟珍拉拉扯扯,脸都不要了就为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可她们走投无路,周伟珍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一样是没处落脚的野狗,都对这两间小屋势在必得,不肯让步。
眼看吵不出个所以然来,杨多多自以为聪明,想把秦小妹也拖下水,将这烂摊子甩在她头上,一口气解决两件麻烦事儿。
可谁知道她不说还好,一说周围这些看热闹的泥腿子就跟突然犯病似的,一个个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要将自己娘儿俩给撵出去!
外头连天连夜的下大雪,滴水成冰,狗都能冻死更别说人了。
把她们撵出去她们住哪儿?
真跟恶婆婆瘫公公住一起?那还不如冻死在外头呐!至少不被糟践。
别看杨家现在过的连普通庄户人家都比不上,可到底厚着脸皮赖在林家过过几年好日子,眼睛长在头顶上,最好面子、搞特殊。
挨饿受冻不要紧,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但受委屈不行,这太伤人自尊了。
本来一开始杨家母女搬到院子里来王芳云没闹腾,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们没挤着自己的地儿。
老四家的屋子占了就占了,反正他家也没人,不占白不占。
过个几年等老一辈儿的死干净,这两间小屋和大后院儿顺理成章就能成自己家的地方。
打了这么久的主意,早把那两间小屋当成了自己家的东西,要说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谁最着急,除了杨家母女就是王芳云了。
再是要面子也不能坐看煮熟的鸭子飞走,她终于还是开门走了出来。
只见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很不满意乡亲们的说法,一开口,果不其然向着自己人。
“哎哟~这说的是啥话嘛?二叔走了都十多年了才钻出个儿子来,笑死人哩~这样的都能来分房割地,这要传出去,那些想来咱大队上生活的人户不得人人抢着卖儿子?
不行先给隔壁老王叔家过继两个呗!他家儿子死的早,就俩闺女无依无靠的,比我们可怜多哩!”
大溪沟村日子过的好,多的是人想来生活,有闺女的人家可以靠结婚落户,有儿子的靠过继落户,很公平嘛!
真不愧是王芳云,惯会说话的笑面虎,秦家最不好惹的就是她,两句话就把社员们打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搭腔。
可眼看就要住进新房了,周伟珍肯定不服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她梗着脖子,嚷嚷道:“我们孤儿寡母的苦命人没人撑腰,他婶娘犯不上说这些难听话,金宝已经上了秦家的族谱,家里的爷们儿都认他,你凭啥拦着?”
凭啥?就凭你心思不好,想住进来就是不行!
对方先斩后奏使手段恶心人,王芳云索性也不装了,一个人和一群人对骂气势丝毫不输,脸上总带着的微笑也被歇斯底里代替。
“谁认得谁领回家去当儿子!反正这院儿里你别想住进来!当初二叔才死还没过百天,你就偷摸跑了,有本事别回来呀!留下个拖油瓶在家里,我们好不容易给你养大了,又带过来两个?当我们是冤大头啊!”
“一码归一码!现在金宝是秦家族谱上有名有姓的男娃,我们娘仨住在祖屋里名正言顺,谁问你愿不愿意了?别以为乡亲们不知道你打的啥主意,想占房子?做梦!”
这俩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谁也不肯退步,累的乡亲们两头劝。
见大队长总也不回来,没人主事也不是个办法,有社员索性敲开秦老大家的门,将人拉了出来。
“老大!你兄弟瘫在床上,话也说不出来,这屋里只你一个爷们儿能拿主意,你快劝劝吧,大过年的吵吵嚷嚷像啥样嘛?”
这事儿其实不难,只是周伟珍带着孩子想住进秦家来目的不纯,底气不足,再加上王芳云和杨家母女死搅蛮缠,所以才一直折腾到现在。
虽然就住在隔壁,把这边儿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可秦运国还是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模样,让把他拉来的社员又转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听人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的说完,他才讪笑一声,不动声色的看了满脸阴郁的王芳云一眼。
后者顿时警铃大作,心道要坏事儿。
果然,秦运国虽然也不想周伟珍带着娃住到家里来,可更不想看着王芳云得好处,占老四家的房子。
他一开口,果断站在了周伟珍那边,狠狠踩了老三家一脚。
“两边都是亲戚,咱有理说理,这小娃儿既然已经过继给了老二,就应该住在家里,老三家两间屋又不是住不下,娶个媳妇儿,不伺候公公婆婆拿来干啥?你说是不老三家的?
就让你媳妇儿跟着你们住尽尽孝吧,至于光耀的丈母娘,也在院儿里陪闺女住小半年儿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屋子腾出来正好先给老二儿子住着,这不就结了?”
要不是杨家母女嘴馋心狠,坑吃了来娣的鸡不给钱,闹出那许多事情来,他们一家至于像现在这样形同陌生人吗?
这仇秦运国可没忘,还牢牢记在心里呢。
和周伟珍娘仨比起来,他看杨母可不单单只是碍眼而已,有机会当然要先把她摘出去,踢远远的。
从秦运国被人拉进这院儿里来开始,杨多多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果然,所有人都想把母亲赶走,可婆婆不是好相处的人,后头进来的周伟珍也跟自己结了仇,这家里如果再没有母亲帮着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呀?
打定主意要留下母亲,还不等杨母撒泼,杨多多第一个不愿意了,嚷嚷着不许别人插手自己家的事儿。
“没人要管你们家的事儿,你们家的事儿自己想咋商量就咋商量,可老四家的房子你们不能占着,老二的儿子也不是你们想赶就能赶走的!”
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还想只靠撒泼糊弄了事儿,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