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秦家人一个也没来钱家找麻烦。
倒是他家儿女不孝,强迫八十老翁顶着风雪去亲戚家里讨饭的恶毒名声不胫而走,成了两个村子社员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
原本以为在秦小妹这里吃瘪,所有的路子都走不通,捞不到好处,秦家应该不会再理会周伟珍母子。
谁知道这两天外头话说的这么难听,他们家里人倒没闲着,王大娘特意来老钱家走了一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不知道周伟珍是咋和秦家商量的,许下了啥好处,总之他家是铁了心要将牛金宝过继到秦守国名下。
这两天正跟老秦家老大和老三干仗,吵得不可开交呢。
想也知道,周伟珍要带着一家子住进秦家老宅去,有意见的可不单单是秦小妹。
“真服了~秦老爷子是不是老糊涂了?给死了十多年的人过继儿子他图啥呀?现在外头人说的有多难听,你们都不知道!”
昨晚上下大雪,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把原牛家庄社员居住的棚户区压垮了两户,十几口人都被压在废墟里,村里的男人一大早就去帮忙了。
财产损失先不谈,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就是最好的结果。
钱木匠、钱庆春父子俩都去了抢险一线,李树则是回了小溪沟村邹家,这会儿屋里就钱大娘、王大娘和秦小妹三人坐在炕上闲聊,做针线活儿。
把手里的大头针往头发上蹭了蹭,钱大娘听王大娘说完,一脸的不置可否,随即将两天前秦老爷子来家里威胁秦小妹的事儿和盘托出。
知道秦老爷子大概是老糊涂了,却没想到他能疯成这样,王大娘听的目瞪口呆,听到精彩的地方,连手里的针线活儿都放下了。
那脸上全是嫌弃,似乎比被算计的正主秦小妹还要愤怒。
“没有他们这么做事儿的!照你这么说,外头人传的再难听也不过分,黑心烂肠的一家子,是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儿啊?”
没做通秦小妹的思想工作,老秦家索性破罐子破摔,不遮掩了。
表明了就是要帮周伟珍和他儿子吸秦小妹的血,为此是又出人又出力,当然,这之中说不定也有周伟珍给秦家的一份承诺在,哄的他家死心塌地。
总之是没憋好屁。
王大娘知道的比钱大娘和秦小妹多,听她说,秦家那几个老棺材板沆瀣一气,在一天前的早上,去大队长家闹了好一通,非要把牛金宝过继给秦守国。
虽然旁人不知道他们商量的结果,但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一早,王大娘就见周伟珍带着两个娃,跑去了秦家赖着不走。
王芳云和林帮娣气的跳脚,骂的震天响也没把人赶走,那院子里这会儿可热闹了。
王大娘家住的太近,留在家里搞不好要被战火波及,或是被迫去拉架,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她可不愿意干,这才躲到钱家来。
“两个娃?大毛和二毛吗?”秦小妹有些奇怪,为什么周伟珍的儿子始终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
却不想钱大娘说:“不是,是老二闺女和小儿子,老大的那个说是暂时寄养在老秦家,帮着干点活儿啥的孝敬孝敬老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家关系多好呢,都十来年不走动了,真笑人~”
要不是有利益关系捆绑着,能捞得到好处,老秦家能愿意大毛这半大孩子留在家里吃饭?指定不能。
钱大娘和王大娘都是好母亲,她们虽然没有闺女,可都深爱着自己的孩子,潜移默化之下,就没把同样是母亲的周伟珍往坏处想。
可秦小妹不一样,重来一世,她见过的人性丑恶可太多了。
几乎在瞬间就明白过来,秦家为啥这么帮着周伟珍,为了她和牛金宝不惜沦为笑柄,上蹿下跳。
心里没来由烦躁,秦小妹拿着钩针的手放了下来。
看出她的不自在,秦大娘只当秦小妹是在担心自己的处境,连忙安慰她。
“小妹,你别害怕,她就算把儿子送上秦家的族谱又咋样?大家都知道她安的啥心,没人会帮她说话的,再说咱也不是任凭秦家捏圆搓扁的软人,等一会儿你爹回来咱也找大队长去!”
知道干娘是在宽慰自己,秦小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她没事儿,只是想到自己逃了大毛二毛却没逃掉,有些唏嘘罢了。
虽说尊重他人命运,不管闲事才是幸福之道,可一想到才十岁出头的幼女,就被亲娘明码标价卖给了陌生人户,从此深陷泥潭,心中还是有些郁闷。
忍不住向王大娘打听起来。
“大娘,您人缘儿广,知不知道小溪沟村秦家孙子那一辈儿,有谁是还没结婚的?”
虽然不知道秦小妹莫名其妙问这个干嘛,但王大娘本来就知道一些,也没瞒她,大大方方的说道:
“好像没有了吧,秦家曾孙那一辈都有好几个在村里大学堂读小学了,年纪应该挺大了。哎!好像是有一个,不过那不是个正常人,这辈子估计是说不上媳妇儿了。”
那应该就是这个了,秦小妹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儿,问起了这人的基本情况。
“嗯···有些话说起来,小妹你别介意。这老秦家根儿上就有问题!是真的有问题!精神问题!
你爷爷的病,你应该也晓得,莫名其妙就变得跟小孩儿似的,屎尿都把不住,也不认人,其实在村里待时间久的老人都知道,除他以外,老秦家还有几个人也是这种症状。”
遗传性的精神疾病吗?秦小妹上辈子也听人说过,但因为这病只传男不传女,所以没太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她的好大儿在另一个平行时空身体还好吗?如果不幸也遗传了秦家这特殊的精神疾病,那可就好玩儿了。
见秦小妹没生气,王大娘松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这病传男不传女,大多数人都是长到五六十岁才突然像得了痴呆症似的不认人,但也有极少数生下来就不正常的,老秦家大孙儿就是这种情况。”
那人今年应该三十好几了,但只长个儿不长心,瞧着五大三粗却是个流着口水只知道吃喝的低能儿,痴傻的不能再痴傻了。
听说还有暴力倾向,他自个儿的娘老子被他打的受不了,又舍不得把他关起来,平时就只能哄着讨好着,惯的脾气越来越古怪。
在外头要不打人、说胡话,要不偷鸡摸狗的干坏事儿,说也说不听,一家子被他折磨的够够的。
“把这样的娃生下来,还养了三十几年,平时又管束不住。也不知道这秦家老大两口子和他们的傻儿子比起来,到底谁更傻?简直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