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觉得自家大当家就是太通透了,将一切都看的清楚,如此就显得十分没有人情味儿。
“大当家为何不杀了这房子虞?此人也着实能作妖。”苏卫道。
“因为他聪明啊。”阎如玉歪了歪头。
“……”这还聪明。
聪明人能将自己弄成小秃驴?能在那外头游街?
在他看来,哪怕是云家人都比这人强得多了,人家好歹占了个忠诚耿直名头,这房子虞……
一无是处!
“老子每次逼得他没路走,他都能给自己扒拉出一条路来,如此艰辛的活着,像个拍不死的臭虫,稍给些吃的他就能嘚瑟的起来,也算是了不起了。”阎如玉这话里也不知道是夸是贬。
当初将他扔在采石场,他能拖着大铁链子逃出去。
被他捏住那卖身契,他能来个金蝉脱壳装死躲起来。
如今城破该和那冀王一道死,可他一转身,做了和尚,做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这人,无论做什么事儿,永远做不到底。
说他会算计,他却笨得要死,连个冀王都看不住。
说他没野心吧?却能帮着一无所有的冀王弄出几个城池来。
“这次他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名声都臭了,而且当初他是诈死,可在长源这些日子,别人也都知道他是小国舅……”
反正百姓都觉得他不是好东西。
“别这么说,指不定这位还能在寺庙里头混出一席之地呢?你且等着,过个十年八年,再来看他,就算不是个主持方丈,那也是个大师。”阎如玉咂了咂嘴,笑眯眯的说道。
无妄,取的这法名听上去都挺气派的。
苏卫瞪了瞪眼。
然后看了楼下那备受打击,一副心死如灰模样的房子虞一眼,觉得自家大当家说出的话没准会成真!
经历如此大的“磨难”,一念成佛……
过了几十年,在寺庙里混出些名头,那如今这些可就成了佛祖的考验。
苏卫觉得自己太阴暗了。
这人肯定是想认真做和尚的……
可是,被大当家那一说,他越看房子虞,越觉得此人是个狡猾至极的。
“不过……”阎如玉顿了顿,“本座舍不得他死,可不是觉得他有能耐,而是冀王死了,冀王的罪过理当有他承担。”
“回头你去告诉他,在此地游街四十九天,四十九天之后,本座不要他的命,但他必须一生枷锁缠身,每年这月,都需在那二十八个孩子的墓碑前跪地念经忏悔,若敢有一日偷懒,便将他挫骨扬灰!”阎如玉又道。
苏卫眼神闪了闪。
刚才他还觉得大当家对这房子虞仁慈。
现在……
是他想多了……
堂堂小国舅,一生都被枷锁锁着,铁链托着走,恐怕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偏偏大当家这话都说出去了,回头若是这房子虞不愿意或是寻死,那就更显得他毫无悔改之心……
论起阴险,还是大当家更胜一筹。
果然,正如苏卫所想,房子虞压根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当阎如玉酷刑之下,将所有幕僚以及放火犯抓到之后,由房子虞一路跪着扶棺而走,这些日子的磋磨之后,看上去都有些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