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众人听到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清晰的响起在安静的厅堂里。
容九沉手里的茶杯,就那么掉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浇了他一手,温润如玉般瓷白的手背上,瞬间就红了一片。
所有人都震惊的眼睛掉地上了,他们从来就没见过这位跟他们有很近亲缘关系的男人,在众人面前失态的模样。
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永远都是胜券在握,即使那年战败,十万玄策军将士埋骨黑山,他侥幸存活之后被诬陷,被攻讦,被软禁,跌落尘埃,依旧是所有人都遥不可及的存在。
倒是左宴先开口了,急声道:“就是那位神医吗?那你还回来做什么,赶紧去救人啊,阿策他去哪儿了?”
“带我过去。”容九沉突然出声,冰冷的声线,让人冷不丁脊背发凉。
左宴看过去,就见他本就冷凉的眸,此刻像是沁了万年的寒冰般,冷到屋里的温度骤降。
七杀忙过去推他轮椅,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小公爷去抓那个欺负宁姑娘的人了。”
容九沉没应声,只是再度抬起的眸,深处涌动着血红的肃杀,像是整整一湖血水,在压抑的翻腾着。
左宴看着人离开,才回头问夫人:“七杀说……宁姑娘?”
那位神医,是位姑娘,还是位能让他这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外甥,在众人面前如此失态的姑娘!
左夫人看了眼地上脆裂的瓷片,知道此刻说这话可能不合时宜,可事情着实是让人震惊,小心翼翼道:“阿衍他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左宴没应声,只也扫了眼那瓷片,看上人家,不止啊,他这反应明显已经是情根深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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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翎卫把正府街衙门给团团围住的时候,宁菀还在牢房里闭目养神,想着接下来店铺开张的事儿。
她现在所在的牢房,其实压根就不算是个牢房,只是个一米见方的小黑屋,后头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出气孔,安静,压抑,潮湿,臭气熏天。
这种地方,就是用来消磨人的意志,让人恐惧,让人压抑,让人崩溃的牢笼,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之中,人不死也得疯。
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个时代是谁想出来的这种精神上折磨逼迫犯人的办法。
如果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在这种地方被恐惧压抑裹挟,肯定会很快就崩溃服软,任何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也在这种环境里待不过多久就会情绪崩溃。
宁菀正在计算着过来保释她的人会是谁,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响起,紧跟着就是轮椅在地上摩擦而出的声响。
她双眸在黑暗里,一时间亮如星子,就连心,都跟着狂跳了起来,在如此的寂静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的悸动着。
咔嚓一声,锁孔转动的声音响起,门被打开。
牢房里光线晦暗,照进那个小小的牢笼里。
容九沉的轮椅停下,看着小姑娘小小的一个,抱着双臂靠墙壁上缩成了一团,可怜又无助的模样,让他的心一时间心都跟着绞痛了起来,放在轮椅上的双手,不自觉收紧,胸中已然怒火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