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落落有人从火车站出来,应该是刚好有一列火车到站。
下车的人并不多,李浩民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眼睛四处扫射,如果刚才出现的是王飞,那王卫呢?
肯定是躲在某个角落里窥探着这里是不是安全。
是啊,为了安全,两个人虽然残忍,还是想保命的,不可能同时现身。
李浩民看向他入住的旅馆,女老板已经下班,坐在柜台里面接待人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让李浩民焦心的,除了王飞在旅馆的前台磨磨蹭蹭的登记,刚下火车的人里面,也有两个人进了那家旅馆。
李浩民的衣服被汗湿透又吹干,紧贴在身上,加上蚊子的侵袭,他浑身难受。
好在夏季的深夜温度骤降,稍微舒服了一点。
王飞被旅馆里面的女招待指点他住的房间,正好是李浩民开的房间隔壁。
这个局面是李浩民没有想到的,要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去击毙他们,给自己一方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另外两个人好像是熟客,一边登记,一边和女招待说笑了几声,随即提着行李跑去了楼上。
夜又深了几分,李浩民提着心看着王飞进了房间,松了半口气,却依然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他断定,王卫就在附近,只是不能确定他会从正门进?还是也发现了后门,从其他地方进去?
没有火车经过的火车站,也安静了下来,半个小时过去,李浩民还是没有动。
到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借助又有一列火车进站,又有几个出站的人走进旅馆的时候,李浩民混在里面一起进去了。
女招待在给别人登记,看向他的时候,还没有等她开口问,李浩民举起手里房间的钥匙,抬头示意,没有停留往他的房间走去。
女招待认得那是自己店里房间的钥匙,想着应该是客人外出刚刚回来。
就没有再理睬他,赶紧为几个人登记办手续。
这是今天夜里最后一列进站停靠的火车,招呼好这几个人,她也可以睡觉了。
这个时间点,是人最困的时候。
李浩民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开锁进门,‘噼啪’,电灯拉线,‘嘭’,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夹杂他一口粤语低声不满的嘟囔声。
‘哗啦啦’倒水的声音,和他‘咕咚咕咚’大口喝水的声音,用盆冲洗的声音。
楼上,刚住进来的客人,也在重复着这些动作和声音,十多分钟后,整个旅馆安静了下来。
李浩民拉灭电灯的时候,窗帘也拉开了,李军紧张焦急的脸闪了出来。
他急切的手指着李浩民的隔壁房间,用唇语:“两个人,都在里面!”
李浩民的心彻底落地,他的猜测没有错,王卫是从其他途径进了旅馆。
两个人一起进旅馆太惹人注目,所以,只有王飞一个人登记开房。
他马上也用唇语:
“通知集合,包围!击毙!”
李军一闪身人影就不见了,就像吹过一阵微风。
李浩民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声音,有轻微的呼噜声传出来。
这个旅馆的隔音太差,所以李浩民干脆没有掩饰自己的动静。
如果偷偷摸摸的,反而会引起隔壁人的警惕和注意。
既然通缉令上说得那么清楚,叶天水也慎重的叮咛了几遍,李浩民不敢轻敌。
就像现在,那听着正常的呼噜声,是真还是假?
最起码,他不相信那兄弟俩会同时安心睡着了,不过,如果不是长时期的疲于奔命逃亡,一次次让他们脱困,长了他们的狗胆,这两个人恐怕也不敢找旅馆住下来。
十分钟不到,李浩民看着几个影子快速的扑过来,隔壁的窗口站了两个手持步枪的。
还有两个往后门快步走去,他对紧贴站在他窗口的李军打了手势,握紧手枪轻轻地移步到房门口。
从李浩民开门,到他和李军、石铁柱踢开隔壁的房间门,也就是电光石火间。
这个时候宾馆住宿的人都沉入了梦乡,就是那个女招待也在一张躺椅上打瞌睡。
门踢开的瞬间,借着走廊和外面昏暗的灯光,李浩民看见一把枪就对着房门口。
“闪开!”
他大吼,左手推开身边的石铁柱,右手的手枪和对方同时冒出火花。
“砰砰砰!浩民”
“浩民!砰砰砰!”
在一阵激烈的枪声里,夹杂着石铁柱和李军的吼声。
石铁柱一手捞起往地上栽下去的李浩民,一手对着已经倒地的矮个子男人射击。
李军的枪和守在窗外的步枪,同时射向另外一个高个子男人,他从床上跃起到倒地,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旅馆里面每个房间的灯都亮了起来,前台的女招待撕心裂肺的尖叫着,楼梯上有人准备跑下来,一楼的其他房间也有人探头惊慌的偷看。
“都不许动,留在自己房间不许出来,公安抓劫匪!”
钱丰从后门跑过来,大声警告着。
李军哆嗦着拉开房间的电灯,窗外的两个刑警砸破窗户跳了进来。
他们的枪全部警惕的顶着躺在血泊中的两个凶犯,见他们一动不动,手探过鼻孔,声音激动的喊起来:
“死了!两个都死了!”
石铁柱抱着李浩民,连声喊着:“快啊!浩民受伤啦!快送去医院!”
“李队?啊!李队!”
“浩民!浩民你醒醒!”
石铁柱的大嗓门吼得嘶哑颤抖:
“快卸一扇门,我们四个人送浩民去医院!李军,打电话给医院,要他们做好抢救准备!
钱丰,你打电话到局里值班室报警!
其他人全部留在这里,保护现场!”
门很快卸下来,石铁柱抱着胸前血流不止的李浩民,李军上去抱住李浩民的双腿,小心翼翼的放到门板上。
在夜色里,石铁柱四个人轮流抬着门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附近的医院时,用了十五分钟。
这段路,平常自行车十五分钟也到不了。
值班医生已经带着护士和担架等在门口,接到李浩民就一路往手术室跑。
石铁柱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问道:
“就你一个人吗?还有医生呢?快叫来一起啊!”
“领导,我们主任和院长都在路上赶来,我们先给伤者止血,检查他的伤情。”
一个护士气喘的解释着。
手术室的门关上,石铁柱等四个人瘫坐在地,浑身颤抖,拳头狠狠的捶地。
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额头都是水,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里面多少是汗?
多少又是不知不觉间流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