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为什么要撤!?”李恭先又添新伤,脸色惨白,十分难看,仿佛风一吹就要倒地不起,可他那个想不通和气愤啊,勉强站在范盈只手可及的近处,紧握拳头,低吼着,“你不是在卓先生面前保证过的吗?”
“老三,你静一静,且听三哥说句——”
范盈的话被无情打断,李恭先差些去抓他的衣领:“三哥,你贪生了。想想当年,如非盟主率人救了我兄弟五个,乃至如今或可因此拥有大富大贵的时机,难道不值得我们为盟主付出生命么?是,我们空幽五兽从不讲道理,不对眼的就杀,就抢,可既然发誓要为盟主效力,那么,我们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
“老三!!”范盈沉声一喝,用上了五成内力,震得毫无准备的诸人耳朵中嗡嗡作响,道,“我,你,还有这里的兄弟,都有为盟主效死的意志,你我不用怀疑这一点。假如——你也许会说我在找借口,找一个贪生怕死的借口,但,我必须说出来——假如没有藏身树林的那人,我绝对不会下达撤退的命令,直到拼尽最后一人也要杀了柳俊斐来完成任务,这是我们那么多兄弟通往真正幸福的大道,我会放弃么?”
见李恭先和一众手下默默看着自己,范盈顿了顿,续道:“那人的实力不说深不可测,却也是让柳俊斐一行人逐一杀光我们的那根稻草,会让我们全军覆没还得不到好处。再者,我们没遇到你说过的使棍男子,刺杀柳俊斐之事说不定已经暴露,我们完不成任务也是令以后多一番手脚而已。其三,如光仔讲的,接二连三的刺杀并非最佳之计,卓先生应该不会责怪我等没有完成任务,而且,我有种直觉,那人是跟踪我们而来的。所以,我们一走,他多半会跟来。汪锵,刘鸣锌,方印奇,你们快些藏好,让我们来个瓮中捉鳖。看看此人什么来头!若将之擒住最好,擒不住便杀了,带他的人头去见卓先生,至少有个交代。”
末了,他问:“老五,你说说你的意思。”
李恭先沉思片刻,道:“三哥,那人知道我们有几人,如此叫汪锵三人藏起来,明摆着告诉对方我们在故弄玄虚么?我觉得,不如让汪锵他们假装伤得比较重,以放松那人警惕,便于对付。”
范盈赞了声妙。这时,当时随他去车队后方偷袭的王飞翔跑了过来,拱手道:“三爷,五爷,有人靠近,速度很快。”
范盈连忙道:“依老五之计行事!对了,印奇,你没伤在身,那人应该瞧见,就和我一起行动。王斩,你继续保护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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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止步!你是谁?来做什么?”一声响喝在山中如轰雷般炸响,声传四野,惊走为数不多天寒地冻天昏地暗之际在林中休息的野兽。
陈传九站左边是一面几近垂直、三丈许高的峭壁,右边是一片黑压压大树林。它们的中间是一处枯草地,陈传九站在那里。这里没有路,连猎人踩踏的小径也没有,可见人迹罕至。他的视线投向前方,一处黑黝黝的谷口就在不远处,但谷口前有人跳了出来,手握钢刀,指住陈传九,更挡住他的去路。
眼眸之内闪过一丝浅浅的红光,陈传九看清了守在谷口的二人的面貌,果然是一个多时辰前在王都见过的那一伙人中的两位,顿时明白,他没有跟错方向。
“我来找人!”他答道。
“去你姥老的!找人?!荒山野岭来找人?!你当老子是傻子不成?”王飞翔哈哈大笑,却非高兴而是阵阵嘲弄,用肘子碰碰自己的同伴,“大铜,这小子说来找人,你说好笑不好笑?”
钱大铜不似王飞翔这般大笑,而是一脸凝重,心想,他如果真的如三爷说的来找他们晦气,单凭他一个人赶来,就表明这小子对自己很有信心,以他扔暗器的功夫来判断,身手绝对很强。他顺着陈传九的话问道:“阁下,这里都是我们的兄弟,都不认识你,到其他地方去找吧。”
陈传九淡淡的道:“我找的人叫李恭先,他欠我一千两银子两年了,至今未还,所以我来找他要银子。刚才听路上的一位大胡子说,他跑到山林里来了,你们两个的长相倒与大胡子说的其中两个几乎一模一样。”
“放你的狗臭屁!我们五爷几时欠人银子了?”王飞翔大骂出声。
陈传九恍然道:“哦,李恭先那王八蛋果然在这里。”转而冲山谷内大喊道:“李恭先,还我银子,我有急用!”
“从来只有我们找人晦气,你居然有胆子单枪匹马来寻我们事头,让老子试试你有无这个本事!”钱大铜知道王飞翔有些被戏耍的怒了,或许会暴露三爷范盈的诱敌大计,于是一边大声嚷嚷,一边朝陈传九纵跃过去,一来示意王飞翔少说话多做事,二者也好探一探虚实,并让后面藏于谷口后方的几人瞧个清楚。
钱大铜三步并作一步,狂奔过去,像一头见猎心喜的老虎,手里的钢刀就是这头老虎的爪子,径直攻向陈传九的脑袋,仿佛想要把陈传九的脑袋当做西瓜来切。
陈传九嘴角一勾,微微摇头,心说,你们两人一起上,或许对我还能造成些麻烦,就你一人,能有什么作为。脚下展开巧灵七星步,身形一晃,已消失在钱大铜的刀口之下。
钱大铜轻呼一声“好快”,手腕微转,刀锋横切向左。他哪里想到,陈传九要对付的不是他,而是后面紧跟上来的王飞翔。陈传九踩出第三步的时候,灌足劲道的右脚用力蹬地,在松软的地上留下不小的凹坑,人似离弦箭矢呼地掠出七八尺,左手前探,看样子要去抓王飞翔的右腕,右手反背身后,却悄悄握住烤羊肉串的长竹签。
他当初看得清楚,这独斗那两个好像慕容家护卫的刀客伤得不算轻,。
“来得好!”王飞翔见陈传九避开钱大铜的刀招,向自己跑来,顿时一喜,若能杀了他,功劳不小。两人本就不足丈半的距离瞬间缩小,颇有信心的王飞翔使出最快的一刀,想要一刀结束战斗,可是他的眼前一花,失去了对手的踪影。
恰这时,钱大铜回过身,见此状,立即大喊:“飞翔,左边!”
“迟了!”耳闻声音的同时,王飞翔看到了一条手臂若电光般触及他的右腕,并好像钳子一样死死钳住,整条右臂竟仿佛没了力气般任由对方提了起来。王飞翔扭头看去,看清了来人的面孔,从未见过的一张脸,他也看到了那张唇轻轻开合,听到了些什么,视线猛地下降一寸,一根细长的东西随着来人的右手斜斜插上。
噗!他听到了利器扎进肉里的声音,感觉到了喉间的难受,也感受到了不断流逝的生命。
“借刀一用!”这是他最后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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