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总归要亮的。
一阵淡淡的血腥气随着呼啸的北风向南飘去。不久,路上的行人也好,南边宅邸的主人仆人们也罢,统统闻到了来自吕府的腥气。
不过短短一刻钟,吕空被人灭了满门的消息不胫而走,满城皆知。
皇城大殿。
孙长林咆哮道:“有人胆敢在王都之中灭人满门,被杀的还是朝廷官员,这是对我王朝的挑衅!难道要造反不成!绝不容许凶手逍遥!何洪剑将军,速速发出命令,四大城门今日起戒严,进城的可稍作从宽处理,任何出城之人必须有三人以上证明文书,否则,就当叛贼处置,朕允你先斩后奏!”
嘶!
后四个字在殿中掀起一片凉气!
这时,马正出列,恭声道:“圣上,臣以为不妥。若滥杀无辜过甚,或可引起城中百姓暴动,还请圣上三思,收回成命!”
有丞相出头,其余数位大臣当即纷纷附和。
孙长林如同被浇了一桶凉水,立即清醒不少,暗忖,若斩杀者确实过多,我好不容易登上的皇位也许会因为城中百姓的暴乱而失去,此非我所愿,好,暂且听马正之言。
于是,朗声说道:“马丞相之言叫朕如梦初醒,何将军,但凡不能得到三人证明文书的,临时关押于各处守备衙和卫衙,朱将军,此事还需要你协助一二。记住,一旦有抵抗,直接关进刑府,却不可乱用私刑。马丞相,你真乃朕之福,有你在,让朕大为安心。”
顿了顿,孙长林的神色忽的阴云密布,众臣以为皇帝又要发怒,却听他低沉地道:“朱将军,朕着令你亲自查办此案,尽快破案,查出凶手,好叫吕空死得瞑目。”
朱迅子道:“臣遵命!”
一场充满压抑的朝会就此结束。
回到卫衙,朱迅子召来总兵秦思方,狮卫钱得伟,都统虞控,并对三人道:“虞控,你马上带人封锁吕府,未得本将军命令,不得让人随意进入,得伟,你去召集十人等下随我和思方进吕府办案,在门口稍候。”
待钱得伟虞控领命而去,秦思方凝重的说:“将军,吕空昔日乃圣上府邸护卫,此番一死,圣上作何打算?我们要对症下药,以免触怒圣上,令其不顾一切而为,对城中百姓可是不妙的。”
朱迅子严肃地说道:“此事有马正马丞相进言,应该不会发生了,但我们务必在十天内查明此案,好让圣上宽心,否则,时间一长,本将军也觉得不太妥当。思方,来,我们出去吧,边走边说。”
书房轻轻关上,朱迅子又问:“你对此案有什么看法?”
秦思方想了很久,轻声答道:“此案古怪的很。虽说吕空平日在刑府嚣张,却不是莽撞之人,对该死之人从不姑息不假,可对犯了一般案子的人对待的不错,甚至还有些吃了顿苦出来后与之成了好友。照例说,吕空即便该死,也不祸及满门才对。所以,卑职以为,此案另有蹊跷。”
朱迅子凝视前方,仿佛要穿越时空,看到十几年前的一些事情,幽幽地道:“可曾记得十余年前,吕空曾重刑打死一人?”
秦思方回忆了一阵,答道:“死的那人好像叫孟玉满,江湖上还有个外号‘玉手乾坤’,打伤了前吏部尚书的侄子而被关押进了刑府大牢。传闻此人轻功一流,双手灵巧至极。他死了之后,一外号白毛飞狐的高手以孟玉满好友自居,曾闯进吕空大战一通,杀了吕空的原配夫人,重伤逃遁。此事当年轰动一时,卑职记得清楚。将军,你该不会以为此案乃白毛飞狐所犯的吧?”
朱迅子道:“本将军翻阅过一些卷宗,白毛飞狐向来独来独往,朋友很少,所以,白毛飞狐第一次未能为好友报仇,第二次说不得会以重金雇请杀手而为。罢了,我们先去现场看一看。”
当朱迅子带着十余人来到吕府外的时候,吕府门口有人喧闹不止。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的丈夫昨晚应吕司狱的邀请来喝酒,彻夜未归,我相信他就在里面,你让我进去找他!”
“对,我儿子也来喝酒,他也在宅子里!”
“我儿子就在吕府当值,我非进去见我儿子不可!”
……
“安静,安静!朱将军来了,他自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
瞧见远远走来的朱迅子一行人,虞控轻抹额头细汗,先冲门前一众百姓说着,而后小声与身边的大头兵低语两句。大头兵点头后,迅速跑开,来至朱迅子面前,将眼下的情况简单地汇报了一遍。
“朱将军——朱将军,您来的正好,我丈夫在吕府,他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找他?”
“朱将军,吕司狱请去的客人一个没有回家,我很担心我儿子也遭了毒手。”
……
朱迅子满脸苦笑,高高举起双臂,双掌连连做出下压的姿势,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本将军几句话。”
“好,朱将军,您说,我们听着。”
“是啊,还请朱将军明察秋毫,我儿子不会去害吕司狱的。”
“将军,我儿子是吕府一名护卫,听说吕府出事了,我也担心他会出事……”
……
又是一阵喧闹。
稍稍安静后,朱迅子大声说道:“大家的心情,本将军能明白,但眼下吕府府邸内情况不明,不如这样,你们虽虞控都统先进去,在前院院中静候片刻,本将军率人彻查一遍,再给诸位一个担负,如何?”他的心里却是微微一叹,幸亏那刑府大牢狱卒没有大肆说出府内死者的惨象,否则,这些人还不闹起来?
有朱迅子的一句话,众人也安心许多,随虞控走进吕府大门。虞控为担心其中有人冲进后院,客院等地,命令几名士兵严守各处通道。
朱迅子则带着秦思方等人先行前往客居厢房处,甫一到西厢院门口,十几二十名护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再细看所有死人,每人的脑袋之上无一不漏凹陷了一块,或有碗底这么大,或有鹌鹑蛋这么小,甚至面目全非者亦有,红的血白的浆混在一处。
士兵中已有三人大吐起来。
“思方,你带三人进西厢房瞧一瞧,是否有人活着?”朱迅子吩咐道,“你们三个,要么守口如瓶先到外面静候,要么吐干净了,把这些死者运至偏院去,等刑府仵作查验。其余人随我去后院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