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头,这个邹杨明身手相当不赖呢!”
殊不知此座院子角落的一株丈半高的大树上,蹲着两人,浑身如墨,与黑夜融为一体,唯一露出一对光芒不显的眸子。见到院中间邹杨明和陈传九奋战不休,其中一人侧过头,在另一人耳边轻声道。
那个被叫作绿头的人身形略瘦些,声音带点沙哑,同样小声说:“马进光,你是廖队身边的红人,给兄弟透个底,这是不是总管头头的试探?”
马进光摇摇头:“我不知道,照例说,有我们监视着邹杨明,头儿没必要再来这么一出。如果真是,也不是我们该知道的,只管盯好就行。”
“绿头”又问道:“那邹杨明遇袭这事,上报还是不报?”
马进光道:“你笨呀!邹杨明与头儿来往颇多,他遇袭的事情迟早会被头儿获知,到时候问罪下来,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当然要上报。”
“绿头”拉了拉马进光的袖子,低声说:“进光,你看,他们停手了。”
原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邹杨明和陈传九一个气息不稳,一个面露疲态,不自觉的停了手,相隔一丈而立。陈传九周身气息仍旧散发七分杀气。
“你究竟何人?说什么背叛不背叛?幸亏在下早年学过一点手脚功夫,不然岂不是冤死了?”邹杨明怒瞪陈传九,喝问出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哼,你是谁你自己清楚。你的身手叫一点手脚功夫?放你的屁!”陈传九不知此人与月黑盟什么关系,原来的打算因为行踪被这个邹杨明发现而告吹,但观其神态,他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
忽然,院外跑来两人,身着护院服饰,手持钢刀,一见与主人对峙的陈传九,立刻围了上去。而后,两人一齐拱手道:“老爷,我们来迟,事后请责罚。”
房门口的邹姜氏听见护院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神情放松大半。
邹府上下只有六名护院,身手一般,却是邹杨明亲自培养的,忠心方面毫无问题,只是其子邹普有事外出,他派了四人保护,府中便只余两名护院,就是眼前这两位。
陈传九见邹杨明的帮手来了,凭目前他的体力不能久战。因此,当两位护院的话语声刚落,陈传九身形骤然启动,如飞燕似的掠过一丈空间,指剑极快刺出。
邹杨明嘿嘿一笑,之前说话之际,他已提起仅余的四成内力,等的就是对手着急攻击的瞬间。笑声中,邹杨明侧转身子,右手捏成爪,猛地抓向陈传九的手腕,左手则化掌,迅快拍向后者胸口。
出乎邹杨明意外的是,陈传九转瞬间变了招,右手一甩,指剑竟点向他的左腕,腰肢扭动,左手五指张开,好像要抓住他的右臂。
邹杨明交手经验虽不足,却也应变有序,眨眼功夫,两人扭打在一起,拳来爪往,掌去指飞,打得好不热闹。两名护院游弋在战圈丈许之外,刀尖锁定陈传九方向。
“你为何要背叛曹老?”
陈传九越想越不对,借二人相近不足两尺的机会,低声问道。
“你胡说什么?”邹杨明大吼一声,一掌拍掉陈传九的拳头。
“你的儿子叫邹普,对不对?”陈传九无奈,只好给他一点提示。
“好个歹人,你把我儿子怎么了?”哪知不提邹普还好,提起邹普,邹杨明跟发了疯似的,掌拳连连不断攻出,陈传九一个不慎左上臂挨了一记,也是邹杨明内力大减,否则,这记突如其来的拳头非让陈传九的身手大减折扣不可。
二人又是一阵子纠缠,陈传九发觉邹杨明气力缓和,立即提起一成功力将话凝成一根线悄悄传进邹杨明耳中:“你有个师弟叫王秉之,对不对?你到底背没背叛曹显山前辈?”
“你到底是谁?”邹杨明一惊,对来人的实力越发忌惮。
“罢了,今天大不了一死。”邹杨明耳边再次传来对方的声音,说到这里却是一顿,继而听到了五个字,“在下陈传九!”
“什——”邹杨明差些惊呼出声,陈传九一掌拍出,迫得他急忙招架,这才掩去邹杨明的震惊。
“我没有背叛,这是师叔的计划。”邹杨明明白陈传九的意思,趁着一个间隙,连番反攻,迫退陈传九,再次夺回微弱优势。
“我明白了。邹大哥,你打我一掌,我负伤逃走。不然没法收场。”陈传九道。
闻言,邹杨明暴喝一声:“不管你是谁,非抓住你不可。程厚,周中起,立刻与我一起围攻他。不要杀了他,我还要知道普儿的消息!”
两名护院听邹普少爷被来人抓了,尽管有几分忌惮,担心邹普会有危险,可忆起邹普那温和的笑容,心道一句“只要抓住了他,普少爷就不会有事”,挥刀即上。
邹杨明从曹显山、吴昊君那儿听说过陈传九的能耐,当即不留手发挥全部内力,掌影翩飞。陈传九假装左臂受伤抬不起来,只靠一条右臂苦苦抵挡,侧后两柄利刃不断靠近。
眼看刀刃临身,陈传九居然中门大开,生生受了邹杨明一掌,借该掌之力,飞身后退,程厚与周中起的双刀纷纷落空。
当三人齐齐望向墙下的陈传九时,后者大吐一口血,哈哈大笑:“姓邹的,你大可放心,掳走令郎以胁迫你的卑劣行径,老子还做不出来。”
走也二字还在耳边,陈传九的身影已消失在墙头,一句话却断断续续又比较清晰的传到众人耳边:“怪了哉,不是姓李来着的,怎么变成姓邹的了?!”
“老爷,我们去追!”程厚火急火燎的道。
“别追了,他虽然受了伤,可你们才两人,不是他的对手。真算倒霉,他找错仇家了,咳!!”中气欠佳地说完,邹杨明噗地吐出一口血,仰面而倒,程厚、周中起赶紧反手握刀,将他扶住。
“杨明,杨明——”邹姜氏吓得面色如土,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晃了晃邹杨明的身体,大哭道,“杨明,你别吓我。”
树上。
“绿头,你速速回府,禀告头儿今晚邹府发生的怪事。”马进光郑重的说道,“我去追击那个杀手,他的身手不错,好像也有个不差的仇家,若能活抓,那是最好,最不济,他必须死,不然他若继续缠着邹杨明顺藤摸瓜,查得我们的身份,岂不要糟?”
北风呼啸而过,树枝吱吱晃动,两道人影依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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