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乘船渡江到西城门的渡口,柳诚见过她一点也不奇怪。
她没有着急开口,反倒是端杯抿了一小口茶,才又道,“所以呢?”
柳诚知道此事对于她来说,根本无须在意,但他将此事说出来,定然有他的目的所在,他要确信他的猜测是否正确,因此又接着道,“就是昨日,你去了渡口的茶肆。”
她去茶肆自然也无须隐瞒,穿着华贵还去茶肆的人本就不多,她不过是见过柳诚一面,队柳诚的为人到底是不清楚的,但她明白,柳诚所说她去了渡口的茶肆,并非是因柳诚那时见的她,而是有别的原因。
柳诚没让她看错,直接道,“你昨日去渡口看见的我,因此才让他找了我过来搬东西。”
“不假天命九劫。”她点点头。
“你有别的目的,直接告诉我就是,若是我不愿做的,你也无法勉强于我。”柳诚不知道她要让他做什么,但却下意识的推拒了。
她没有理会柳诚这句话,而是招了红缨过来,“给他一两银子。”
红缨将银子递到柳诚手中之后,柳诚又听她道,“这一两银子是定金,现下你可以搬东西了,等会到了地方,我会再给你一两银子。”
柳诚这一路猜了不少的事,却没料到是真的让他来搬东西的。
苏拂见柳诚愣住,出声提醒道,“你既想赚银钱养家糊口,就别愣着了。”
苏拂这句话却提醒了他,柳诚愕然抬头,问了他一直捉摸不透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我家中还有别人?”
苏拂轻轻勾唇,直接道,“这很简单,你的衣裳已经破旧不堪,可却洗的干干净净,你整日在码头守着,除却晚上定然无功夫洗衣,且晚上又看不清楚,不可能洗的这么干净,家中有人的可能性倒是极大,我就那么随便一猜。”
她就那么随便一猜。
柳诚听了她的回答,却有些苦笑不得,他琢磨半路的事情,被她一句随便一猜就给堵回去了。
相比来时,柳诚的心防虽然没有放开,但不至于那么重,既然问了,索性就将他不解的事情一一问个明白就是了。
想着,他便道,“你既然去了茶肆,定然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的父亲得罪了权贵,落得撤职身死的下场,江宁城内无人敢用我,你为什么敢?”
苏拂看着柳诚严肃且认真的模样,不由得轻轻一笑,再看向柳诚时,又似调皮的眨了眨眼,只可惜被白纱遮挡着,没人看的见,“我初次到江宁府,对江宁府中之事不甚清楚,有道是不知者无罪。”
柳诚更是沉默了。
苏拂给他的回答并非他这种板正的思路能想起来的,可想起这他这板正思路的来源,他又有些黯然伤神,这都遗传于他正直无私以一名御史身份为荣的的父亲。
可是这身份并没有带给他什么好处,而是让他先后失去了父母。
柳诚暗自握紧拳头。
苏拂将柳诚的一切动作看在眼中,毫不在意般的看向高阳,吩咐道,“带着他去做事吧!”
高阳应了声,问柳诚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柳姓,名诚。”柳诚答了一句。
高阳便领着柳诚出去了。
红缨走上前来,“娘子,要现在起身么?”
她点点头,“将包袱收拾一下,先下楼去吧!”
她出了屋门,正好玉容从苏昭房中过来了,安静的福了身子,才道,“小郎的东西收拾好了。”
玉容的话音方落,苏昭随后出来了,见苏拂就在走廊,面上带着笑,直接走了过来,道了一句,“阿姐师叔,何弃疗?。”
她点点头,两人一同下去了,丝毫不理会在后面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的玉容。
玉容从来没想过,救她的郎君会是个女扮男装的,她一直在麻痹自己,只是郎君长得过于好看了些,郎君的声音过于温柔好听了些。
苏拂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差些让玉容喜欢上自己。
高阳和柳诚还在楼上整理着药材,苏拂和苏昭先下来了。
方才拦住柳诚的伙计见他们两人下来,连忙迎了上来,苦口婆心道,“两位郎君,方才过来的力夫你们千万不要用,省得惹祸上身。”
苏昭看着这伙计不明所以。
倒是苏拂看了一眼伙计,随口道,“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语毕,她便同苏昭先行登上了马车。
倒是那伙计,被苏拂一句话噎了过去,正在自己说的很深奥和自己说的言简意赅之中徘徊,他说的话怎么就让人不懂了。
伙计回过头,正巧见了高阳和柳诚下来。
一见这柳诚,伙计连忙退避三舍,免得引火上身。
说是请柳诚过来当力夫,但也不过是让柳诚将东西搬到马车之上,到了东城之后再让柳诚将东西搬到院子里罢了。
为了使柳诚不乱想,高阳索性将所有的包袱交给柳诚一个人搬。
租来的马车载着人和包袱穿过南北二城的中间地带,恰巧从宫城不远处的大道穿过,等到了东城租好的院子时,不过是小半个时辰。
高阳早先将院门中的钥匙拿在手中,率先下了马车去打开了院门。
还未等他们进去,远处却有人高声道,“你们停在这里,这里不能停。”
一辆外表华丽的马车行过来,车厢上的“苏”字分外显眼。
高阳迎了上去,道,“这座院子已被我们租下,这会儿正要进去,不知有何贵干?”
方才高声的人,是驾着马车的奴仆,这会儿回答的人,却是车厢里面的人,车厢里的人一副不耐烦的口气,“这座院子何时被你们租下?这院子是我的。”
话音方落,华丽的车厢上车帘被撩开,露出一位面容俊秀的郎君,只是面上的不耐烦分外显眼,将俊秀的姿色生生的拉低了好些水准,连带着长相也不讨喜起来。
高阳见了这郎君的眉目,却皱起了眉头。
他看过这户人家的地契房契才签的租约,怎么到了这会儿,却又成了别人家的院子。
高阳正值踌躇间,却听苏拂低声唤他过去,待他将此事前前后后讲给苏拂听之后,马车上只微顿片刻,便响起了靓丽的嗓音,“郎君既然说着院子是你的,可否请郎君出示一下地契房契?”
那俊秀郎君一愣,双手一摊,大大咧咧道,“我没有房契地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