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三子是在一片赞叹声中醒过来的。
镜子里有一张帅气的脸,只见他头戴冠巾,身披鹤氅,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面如冠玉、唇红齿白。
好一个古代美男子!房三子想,前世你这么帅怎么不轮回到现代呢?
我要长得像你这样子,完全可以当个偶像级的明星,天天被粉丝们追着求抱抱。
“主公,你的皮肤比我们女子的都要嫩滑,每次出去无论男子或女子都被你的俊美容貌所吸引,让我们做奴婢的与有荣焉……”
“落青,你不要老说个不停,快看看这条佩带和冠巾的颜色搭不搭,还有裤子……”
屋里的两个婢女走到一块研究起服饰的颜色该怎么搭配好,而镜子里的美男子还没有舍得把自己从镜子前移走,外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伯符,你是不是想和这块铜镜结为夫妻,日日相看,反正从不相厌,这块双夔纹镜已是你换的第一百一十五块铜镜了,江东一带的工匠把制造出最新款式的铜镜作为己任,铸剑的反而少了,你就不反省一下?”
说话的人竟然也是一个大帅哥,只见他玉树林风、潇洒脱俗,举手投足间蕴藏风流,让房三子更是嫉妒不已,恨道:“尼玛,好皮囊都被古人用完了!”
“公瑾,你又取笑我了,我好镜子与你好曲谱都是陋习,都不属我们男儿喜好之物,可是若有人以三千美女相赠以换取两物,恐怕你我宁可弃美而去,执着于心头之好矣。”
房三子翻了翻白眼,公瑾不就是周瑜么,那与周瑜情同手足还被称为主公的应是孙策无疑了,尼玛,又是个不长寿的主,我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啊,投胎的都是英年早逝的名人啊?
“谁想要弃美而去?难道我姐妹俩以后就要失去夫君了么?”
人未到,娇滴滴的声音先到,待房三子看到说话的女子不禁愣住了。
走在前面的女子长得和宋青青一模一样,或者说像是宋青青妆扮成古人的样子,后面的女子长得和前面的女子很像,应该就是姐妹二人了。
这对有着沉鱼落雁之姿,倾国倾城之容的姐妹花正是被称为“江东二乔”的大乔和小乔。
“夫人,你姐妹二人怎会一起同来?是不是又有什么玩乐之事要带上夫君我啊?”孙策终于离开了镜子前,走向长得像宋青青的女子问道。
房三子细细打量这位孙夫人,还是有差别的,比如宋青青的眉毛更浓点,气质更质朴一点,这位孙夫人更显妩媚一点,说话语气娇滴滴的,发起嗲来还真是能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
“夫君,我们姐妹二人刚得到一曲江南新韵,想要公瑾听我们弹奏一下。”孙夫人说明了来意。
“曲有误,周郎顾。公瑾啊,你名声在外,不得不应酬一下喽。”孙策挤眉弄眼地笑道。
“哈哈,既然嫂子和夫人有此雅兴,瑜岂有不从之理?伯符,你要不要坐壁上观呢?”周瑜巴不得孙策能留下一起饮酒作乐。
“免了,今天阳光明媚,适合去户外走走,你们尽兴就好。”孙策说完,穿上落青选好的衣服,对着铜镜整了整衣冠,拿起马鞭大步走了出去。
房三子还想留恋地看看那位孙夫人,却不得不依附着孙策的身体一起往外走。
“落青,去马房把我的赛雪牵来。”孙策走到帐外吩咐道,这么好的天气不去骑马还真是浪费了。
赛雪是一匹上等精骏的宝马,通身皆白,驰驱逐鹿,快如闪电,跟从的人往往赶不上。
孙策很爱这匹宝马,不但给其喂食上等的粮草,还安排专业人士郑重养护赛雪的皮毛,保证其皮毛天天都油光滑亮。
每当这一主一马同时出现时,良驹配帅哥,房三子光想就知道这是多么拉风的事,所谓“白马王子”不就是这个模样么,的确值得每天出去溜达几圈得瑟个够才回家。
孙策正如房三子所料,他骑马出去就是为了让大家欣赏自己雄姿英发的样子。
就算是征战杀敌的重要关头,这位爱美的帅哥仍是不忘保持得体的姿态和笑容,手起刀落,发型不能乱,被众将士戏称为“玉面煞神”。
赛雪跑得飞快,一会儿就把随从将士甩得远远的了。
房三子隐隐有种担心,根据前两次察看前世的经验,每次他附体的时候,就是这个前世将要挂掉的时候。
虽然知道孙策也是英年早逝的人,但怎么个死法,房三子是不大清楚的,毕竟他对历史不是太感冒,况且有了前次经验,即使是历史书上记载了的,也是有可能会被真相亮瞎了眼。
“吁——吁——”孙策在湖边喝停白马,他从马上跳下来,习惯地走到湖边看起自己的倒影来。
此时风轻云淡,碧绿的湖水像一面大镜子似的,镜面光滑而平静,赛雪像是懂人事般安静地站立在一边。
房三子暗暗祈祷,这一次不会是掉湖里淹死的吧?看前世臭美的样子,如果是掉湖里淹死的,反而是死得其所了,那样就可以死在大镜子里了。
“孙策你这个奸贼,受死吧!”只听一声大喝,从湖里跳出三个黑影,每人手里拿着一把短箭,另一只手则拿着竹管,估计是用来方便匿于水中透气的工具。
房三子一惊:尼玛,这种埋伏方式也太有腔调了吧。
孙策也被吓一大跳,仓猝间来不及躲避,被那个离他最近的黑影飞扑上来,短箭在他脸上狠狠地插了下去。
赛雪大惊,尖嘶几声,似乎在通知远处守卫的将士。
“何人伤我?不要走!”
孙策愤怒地拨出面颊上的短箭挥舞了几下,他不甘心就这样被无名匪徒剌伤,正想追上去,无奈箭上有毒,孙策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三个刺客看似并不想取孙策性命,看孙策倒地后没有上前补上几刀,而是飞身逃跑,却被后面赶来的将士乱箭射死。
死就死吧,那血也太多了点,房三子咒骂着,血晕的毛病又犯了……
“伯符!”
“夫君!”
“主公!”
孙策睁开眼时,感觉被刺的脸上非常的剧痛,还奇痒无比,让人有种想挠又不敢挠的痛苦。
房三子此时也缓缓清醒过来,他感觉自己所附的这个身体有种异常愤怒的气体在往上涌。
“把我的双夔纹镜取来!”孙策喊到。
房三子这才明白为什么刺客没有马上取孙策性命,想不到那些刺客竟然懂得抓住孙策的最痛之处狠狠打击,换了别的男人也许对容貌无太大所谓,但这个爱美胜于一切的男子估计就不太容易过得去了。
“主公,帐内已没有铜镜了。”落青怯怯地说道,按照周瑜的吩咐,大家都把能照见人的器具全扔了。
由于刺杀孙策的箭上被涂了一种能让皮肤迅速溃烂的毒药,虽然不致马上取人性命,但却让孙策半边脸长了一个丑陋无比的箭疮,并且有漫延扩张的趋势。
“找到华神医没?让他老人家速速过来。”周瑜轻声而严肃地吩咐着。
“报告周护军,华神医举家搬迁不知何处,而其他有点名气的医生都搬走了。”
听到下属的回报后,周瑜陷入了沉思,这一切似乎是有人策划好的一个阴谋,既然目标是孙策,为何只是伤了他的脸,而不是取了他的性命呢?
“哐!”是药碗被摔坏的声音。
“我不吃药,把我的双夔纹镜取来!见不到我的镜子,我是不会吃药的!”
“夫人,主公他把药碗摔了,说要把双夔纹镜拿给他,这可如何是好?”落青急忙向正在药房煎药的大乔汇报情况。
“这……要是不给他镜子,他是连滴水亦不会进的,好吧,我去拿给他。”大乔一咬牙转身奔出帐房。
得知大乔把铜镜带进了孙策房内,周瑜急忙走了进来。
“伯符,你要冷静,医生叮嘱过,你中的箭毒是需要静养的,不能情绪起伏过大,否则会毒气攻心啊!”
周瑜深知这位好友对容貌的重视,怕他一时想不开。
“夫君,你切勿过于在意容颜,江东的子民们还盼着你建功立业,你可要振作啊!”
大乔已哭倒在地上,知夫莫若妻,大乔知道孙策最大的障碍是来自于内心对容貌的过度爱惜。
孙策拿过镜子自照面目,里面出现一张略显怪诞的脸,箭疮像经过千修万补后缝在脸上的一个大疤,嘴巴因为脸部肿胀,皮肤拉扯到一边,犹如歪嘴的丑八怪。
孙策的表情先是大惊,然后是愤怒,最后是颓然,说道:“脸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还能建功立业?!”
“伯符,切勿上了贼人的当,他们是故意伤你面孔以打击你的志气,我会让江东最好的工匠给你做一副精致无双的面具,到那时……”
“怎么,到那时,我就戴着面具去冲锋陷阵?哈哈哈,难道我以后就只能戴着面具过我一生吗?”
周瑜还想劝说几句,但孙策已经怒火攻心,他把铜镜往地上一摔,怒吼一声,又把身边的案几奋力一推,那脸上的创口瞬间迸裂……
建安五年(公元二零零年)四月四日夜,三国名将江东小霸王孙策因毒伤发作,卒,享年二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