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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晟拖着萧廷琛躲在朱廊里,朝温泉那边探头探脑,“她沐身时素来不喜旁人伺候,正是咱们动手的好机会。待会儿你守在温泉池入口,若是有人靠近就学狗叫提醒我一下,知道不?”

萧廷琛盯着他的后脑勺。

视线往前,他看见元晟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角。

垂涎之意,不言而喻。

他眯了眯眼,大掌悄无声息地握住匕首。

元晟察觉到背后传来的摄骨杀意,咳嗽一声急忙改口,“那什么,反正你随便发出一点声音就行了……”

两人施展轻功避开游廊中的侍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温泉池边。

萧廷琛漫不经心地靠在一处假山后。

他透过假山望去,他那位好哥哥蹲守在草丛里,正悄悄拿走少女的轻纱雪衣。

那姿势,啧啧,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知道的晓得他是来干大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轻薄人家小姑娘的。

他转了转墨玉扳指,视线落在温泉池中,薄雾氤氲,少女的身影隐隐绰绰。

即使朦胧,也能看出来那是个倾国倾城、容色丝毫不逊于花月姬的美人。

少女鼻尖沁着一点水珠,似是嗅到空气中多了些生人的气味,于是不动声色地游到岸边,伸手去拿自己的衣裳。

却摸了个空。

“大小姐在找什么?”

元晟笑眯眯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少女在池水中沉沉浮浮。

目光毫无感情地盯着元晟,她的表情无波无澜,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仿佛从小到大,她曾被这个男人捉弄过无数次。

指尖把玩着内力凝聚成的水珠,她嗓音沉冷宛如击玉敲冰,“你现在应该在长安才对……你背叛了他。”

萧廷琛竖着耳朵。

少女话中的“他”,指的应当是帝师司空辰。

果然,元晟和他一样,从小到大都活在司空辰的势力范围之中。

元晟微笑,“做提线木偶太累了,也是时候换我来当提线之人了。大小姐乖乖跟我走,只要你把他的所有秘密全部说出来,我保你无事。”

温泉两侧树影斑驳。

宫灯摇曳,光影黯淡。

少女的玉手纤细白嫩,美得惊心动魄。

掌心,几颗水珠犹如实物,不过弹指间就化作锋利的绣花针袭向元晟!

元晟笑笑,随意挥了挥宽袖。

温泉里的水顷刻起了风浪,将少女整个淹没!

萧廷琛盘膝坐在假山旁,饶有兴味地找了块垫子盘膝坐下,随手拿起果盘里切好的水果扔进嘴里,“啧,神仙打架,真有意思……”

他已经摸到点门道。

司空辰所有的势力,似乎都是这个神秘少女在替他暗中打理。

至于元晟,在势力中的地位似乎低于少女。

甚至,他从前还服侍过少女。

得知元晟从前过得也很苦,萧廷琛就放心了。

温泉池中,少女突然一跃而出!

萧廷琛带着欣赏之意盯紧了她。

可惜无数水珠缠着她,雾气缭绕什么都看不到。

一件雪色轻纱绣制的外裳,轻盈落在少女肩头。

她的鸦色青丝在半空中无风自舞,精致无暇的脸蛋毫无表情,无数水珠在她的操控下化作利刃,毫无保留地袭向元晟!

元晟和她大打出手!

这边的动静引来无数婢女,萧廷琛优哉游哉地擦了擦手,起身转向她们。

婢女们面露凶光,一件件兵器出现在她们手中,俨然打算弄死萧廷琛。

“且等等……”

萧廷琛笑眯眯的,随手从襦裙里掏出两个苹果丢掉,又在她们惊异的目光中,摘去那件水红色对襟襦裙以及发钗首饰。

玄色劲装勾勒出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形,他慢条斯理地束起长发,然后弯腰取下绑缚在小腿上的两柄长刀。

漆黑的长刀古朴锋利,名为诛戮。

雪白的狭刀阴寒尖锐,名为背叛。

两把刀在他手中转了转,他叹息半声,“我素来怜香惜玉,今夜多有得罪,还望姐姐们勿要见怪……”

话音落地的刹那,他犹如离弦的羽箭,提着刀疾速掠向那些还在怔愣的婢女!

地底下厮杀成河!

当萧廷琛解决掉最后一名婢女,温泉池的战斗已临近尾声。

婢女们的鲜血渗进温泉,染红了池水。

水珠四溅足有三丈高,少女立在半空中,从袖口中抛出去的轻纱宛如带有生命的长剑,携裹着摄人的寒意和风声袭向元晟!

元晟的手脚分别被缠裹,手中长刀跌落,眼见着落於下风。

可他那张温润俊美的面庞上,始终噙着玩世不恭的微笑,仿佛根本不在意这种困局。

就在长刀落在他脚边的刹那,男人一脚踹过去,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断了所有轻纱!

血色的水珠和一片片轻纱漫空飞舞。

元晟手持长刀,破风而来!

最后几片轻纱被刀风震开,少女的身形急速下坠,宛如坠落的蝴蝶!

“砰!”

一声巨响,少女生生撞碎了那座假山!

一缕鲜血从少女嘴角渗出,她缓缓抬眸,盯向落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他一袭黑袍,正居高临下。

少女的瞳珠清寒干净,只盯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一字不吭。

萧廷琛慵懒地倚靠在廊柱上看热闹,不知为何,他竟然从少女身上嗅到了一丝傲娇的味道。

元晟单膝蹲下,随意把玩起少女的鸦发。

薄唇勾起狞笑,他的语调非常欠揍,“大小姐的头发又细又软,我从幼时就很喜欢呢。说起来,大小姐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败在我的手下吧?”

少女面色清寒。

元晟又挽起自己的半截宽袖,“大小姐幼时赋予在下的伤害与羞辱,在下此生难忘……该怎么报答大小姐呢?真是愁人。”

萧廷琛望去,元晟的手臂上赫然刺着一个字——

奴。

字体幼稚霸道,像是小孩子带着恨意刻上去的。

心底悄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受。

倒不是对元晟的同情,而是想不通他小时候到底有多人憎狗厌,又到底对花朝酒做过什么匪事,竟然逼得她下这样的狠手。

他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勾起戏谑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