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练上的事情，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们对于魔宗的了解还停留在纸面上，只能对魔宗的骚扰进行针对性的调整。
浮梦叹了口气：“还真是佩服小师妹这个精力旺盛的小怪物。”
在天剑宗的时候还不觉得，只是觉得这个小师妹争强好胜特别能惹事，基本上每天都能让掌刑长老和传功长老暴跳如雷。
他们惊讶于她异于常人的旺盛精力，因此很乐于和曲慕寒在演武场上都打几场，他们大部分的人的临敌经验都是在曲慕寒身上刷的。
如今，他们出了山门，面对这样真实的历练，终于感觉到他们和曲慕寒的差距了。
若是换成小师妹在这里，只怕是如鱼得水吧，哪像他们这么狼狈？
萧清寒微微挑眉：“佩服她做什么？佩服她能惹事吗？”
浮梦服下复灵丹，恢复损耗的真元，听到萧清寒这句话，似有些不解：“她不会随便惹事吧？这点你应该清楚。”
纵然曲慕寒是个精力旺盛的小怪物，但是这个小怪物也不是会随意挥霍她的精力的命，要是没有什么好处，她宁可趴窝里睡觉。
大师兄对小师妹的态度有些不对。
难道这两家伙又吵架了？
浮梦感觉很有可能。
这两个家伙都是极为聪明的人，无论是在修行上还是在斡旋各种复杂的局面上，他们的能力都极为出色，但是，他们两个偏偏弄不懂自己的感情。
“我是很清楚，但是她是她，你是你，你，或者你们，都没有必要去学她，或者去跟她比较什么。”萧清寒感觉有些头疼。
他们这次的历练起因是因为曲慕寒，但是，要是每个人都学曲慕寒……
想想一整个宗门都是曲慕寒这样没节操没下限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真可怕！
只是这么一想，都觉得是个灾难。
看到师弟师妹都有些钻牛角尖了，他也得提醒一下。
他是个少年天才，被寄予厚望，从小接受的就是系统而全面的教育，自信强大，然而，在曲慕寒面前，他的自信就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这一段时间，他的状态都不怎么稳定。只是他的情剑已经优化了很多，很难从情剑的剑意上辨识出他的真实情感。
想到曲慕寒喜欢的人竟然是凤云歌，他就有些不甘心。
浮梦没有说话，因为萧清寒已经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了，她若是揪着曲慕寒的事情不放，这样的话针对性太强了。
她也没有一定要插手曲慕寒和萧清寒之间的事情，只是她又是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熊熊的八卦之火……
萧清寒在众弟子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他们也都不傻，知道这次宗门的历练是为了让他们成长为能够独挡一面的人。
他们应该充分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应对，不是依靠其他同门……
长夜渐渐过去，没有再出现什么危险。
萧清寒很快就收到了曲慕寒的回信。
曲慕寒这么跳脱的性子，在梦华峰肯定会觉得闷。加上和她相熟的一些弟子都已经离开了宗门，所以他忍不住写了一封信用飞剑传回去，说了一些这边的新奇事情，算是给她解解闷。
但是，他没有料到曲慕寒回信这么快。
曲慕寒的回信很长，开篇就对他们在落凤陂苦哈哈地历练表示同情和慰问，还在后面画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她双手合十祈祷的模样。然后她很大方地告诉他们可以直接将洛河城作为一个最近的据点，甚至可以联系风烟夏等人给予他们帮助，最后则八卦兮兮地说了一个私人问题。
她说天剑宗已经有了他和她，只要他们没有挂掉，统领整个宗门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其他的人有志于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也可以，或者单纯地修行也可以，这样的历练几乎算得上是多此一举，但是鉴于天剑宗内除了老古板就是修行狂，总之没有傻逼，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所以她大胆猜测，是不是宗门打算将他们两个逐出宗门了？
若是天剑宗存了这个心思，这个举动就显得合理了。
末了，她还问，如果这是宗门的意思，他们要不要联手抢先登上掌门之位，她要求不高，不要掌门的虚位，只要主管门派财政大权就行。
最后，画上一个认真思考的小人儿。
萧清寒将这封有些无厘头的信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有些好笑。
这个家伙，还真的什么都敢说。
但是，他很清楚曲慕寒说的都是些玩笑话，最后提到她想要门派的财政大权……估计她最近又穷了吧？
早知道离开的时候把他在天剑宗的积分卡给她。
他的修行消耗不大，需要的资源少，而他作为门派首席，赚取积分的方法极多，所有他的积分卡上有大量积分，足够曲慕寒在玉虚峰食堂胡吃海喝好几年……
曲慕寒随信送来的还有一个属于她的印信，还有一张小纸条，细致地跟他说了寻找风烟夏的方法。
曲慕寒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人，有时候没节操没下限的时候分分钟震碎所有人三观，有时候又异常可靠。
萧清寒看着信笺，主要是看着那两个她画的惟妙惟肖的小人儿，活泼调皮，充满朝气……
终于享受到和凤云歌同等级的待遇，萧清寒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之间，一年过去了。
天剑宗外出历练的弟子们回山了。
之后，两个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梵音大陆，一个是萧清寒和凤云歌晋升元婴期。一个是曲慕寒终于开始结丹了。
萧清寒和凤云歌都是世所罕见的天才，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他们想晋升元婴就随时能晋升。
现在他们终于舍得晋升到元婴期。
相当于这两个人，曲慕寒这个毁誉参半的人物得到的关注就更多了。
因为曲慕寒的关系，阴阳宗一落千丈，从一品宗府跌落到二品宗府，而她的修行经历更是一波三折。
她在十一岁就学会了引气入体，然后在练气下品的境界逗留了两年，所有人都以为练气下品已经是五行灵根的极限了。
但是，本来是一介散修的她忽然间就成为了天剑宗亲传弟子，这个亲传弟子的分量一点都不轻，她的师父是当今梵音大陆正道魔宗公认的单挑第一人。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她的时候，她忽然又以两年时间从练气下品修炼到筑基圆满。
这样的速度，比起萧清寒凤云歌这样的超级天才也不会逊色多少，更令人瞩目的是她远超她表面境界的强大战力。
她的修行，直接推翻了五行灵根不能修炼的铁律，甚至已经有一些前被修士对曲慕寒的修行方案极为好奇，想研究一下曲慕寒的修行方式，将修仙之法普及。
要是这个方法能普及，整个梵音大陆就成了修士的乐途，说不定能创造一个修仙盛世……
或许她命不好有了个五行灵根，但是她真的是不可多得人才。就在所有的都看好她的时候，她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回来的时候还差点死掉，一身修为尽废，成为了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废人……
就在人们感慨惋惜的时候，又忽然传出她准备结丹的事情……
这大起大落的刺激感，让所有关注着曲慕寒的人都感到疲惫——姑娘，你的修行好歹尊重一下规律，照顾一下我们的感受好么？
曲慕寒也不知道别人关注她什么，她只是按部就班地根据曲欢颜的指示结丹。
曲慕寒结丹很顺利。
当初萧清寒闭关半年才结成内丹，曲慕寒只花了半个月。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曲慕寒比萧清寒强大，只是说明曲慕寒的神识之力强横，加上她的天剑本来就是师法自然，感悟大道也比一般人快得多，所以结丹极快。
在曲慕寒成功结丹后，曲欢颜就像是被关了几千年的犯人听到了刑满出狱的消息一样，风一样跑下了山，就连掌门和掌刑长老联手都没有拦住……
曲慕寒晋升结丹期之后，事情就顿时变得多了起来。
曲慕寒想了想，跟掌门告了个假，写了一张正式的拜帖，前往新杨书院。
曲慕寒凤云歌算起来已经认识了八年了，却还是第一次去新杨书院。
天剑宗建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唯一一个与世俗联系的地方就是连岳城，而连岳城就又相当于天剑宗的外门。
新杨书院不同。
曲慕寒站在池水马龙热闹非凡的大街上，感觉有些懵。
街道上修士和普通人随处可见。
曲慕寒对于隐于山林潜心修炼以图达到太上忘情境界的修士持怀疑态度，但是看到入世的新杨书院，还是感觉受到了一些冲击。
曲慕寒谢绝了宗门长老的陪同，只身前来，因为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就算是遇到魔尊，有曲欢颜这强大的召唤兽在，她也能全身而退。
曲欢颜对于曲慕寒这种狐假虎威的举动十二万分鄙夷，但是，曲慕寒只要说扣她零花钱，就能死死辖制住她。
曲慕寒还没有找到新杨书院的正门，就见到了苏璎。
苏璎在这里还是很有名的，她走在街上，别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是钦佩和敬畏的，却没有丝毫畏惧。
这么一个细节，就足尖新杨书院的素质极高，没有秋兰佩之流嚣张霸道的角色。
新杨书院从从外观上看不大，曲慕寒跟着苏璎走进来，却被里面辽阔的空间震惊了。
这是极为高明的洞府技术，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十亩地大小的书院，进了门，才发现整个书院比天剑宗起风加起来还大。
新杨书院的弟子明显比天剑宗多很多。
天剑宗十几个弟子下山吃个饭，整个宗门都像是被人灭了门一样空空荡荡的。
但是，新杨书院的人非常多，仅仅是亲传弟子，就是天剑宗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加起来的数量。
“二师姐！这个小师妹面生的很，是哪个长老的亲传？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一个与苏璎相熟的朋友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曲慕寒。
曲慕寒没有说话。
她来的很低调，没有穿天剑宗亲传弟子的制服，而是自己的常服。但是，即使如此，这个家伙也是个学艺不精的家伙。
认不出她不要紧，但是总该认得出天剑的气息吧？只要能认出天剑的气息，猜测她的身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苏璎淡淡一笑：“这是天剑宗七长老的亲传，我带她去见院长，你回去补课吧！”
曲慕寒：“……”果然还是苏璎厉害。
那弟子却是个二愣子，愣了片刻，失声惊叫：“你就是那个最没有——”节操二字还没有说出来，苏璎就已经一脚将他踹飞了。
曲慕寒：“……”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苏璎这么一个温柔优雅的女孩子，这踹人的腿法依然这样犀利老辣……
某人终于反应过来，尴尬万分。
苏璎没有再理会他，拉着曲慕寒走了。
去他的人被这一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看过来，但是作为主角的曲慕寒和苏璎已经走远了。
“幸好你踹了他一脚，要不然我就得和他在演武场上打一场了。”曲慕寒笑，“竟然敢说我没节操！”
虽然这是她动脚踹人的理由，但是曲慕寒这么说出来，她倒是有些认同那个同门的话了。曲慕寒在某些时候，的确是听没有节操的。
“你在梵音大陆太有名了。”苏璎笑。
曲慕寒也知道这个“有名”不是什么褒义，对于她这种毁誉参半的人来说是相当中肯，但是对于萧清寒凤云歌苏璎等比较正面的人物，这个有名一点是赞誉。
“我晋升结丹期之后还没有好好打过架。既然他们这么好奇，要不我多留些时日，跟他们切磋一下？”曲慕寒竟然认真考虑了一下，问。
苏璎愣了一下，随即道：“你打算很快就走吗？”
曲慕寒点头：“嗯，主要是来看看云歌，我欠下的债比较多，最近忙着还债。”
别人听到曲慕寒的话肯定是一头雾水，但是苏璎掌握着新杨书院最全面的情报，倒是很清楚曲慕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说的还债，大约是去海市找那个海之歌姬吧？
曲慕寒没有说大话，她的确是很忙。
不过，这个家伙在梦华峰闭关修炼了一年，似乎与这个梵音大陆有些脱节了。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曲慕寒就到了一栋藏书楼前。
这下，曲慕寒有些忍不住了：“苏师姐，你们家院长在这里？”
苏璎很肯定的点头。
曲慕寒一想也是，她毕竟是个晚辈，要是让新杨书院的院长召集宗门长老在会客厅里专门等着她，她也会浑身不自在。
这个规格太隆重，她不喜欢。她拒绝宗门长老陪同，就是不想有这个不自在的局面——因为宗门长老出面，就算她不喜欢，新杨书院也必然会以最高的礼遇来迎接他们。
曲慕寒释然了，随着苏璎走进去。
“掌门师伯，曲师妹带来了。”苏璎执弟子礼。
凤长鸣笑了笑，招呼她们过来：“好，过来坐吧，尝尝这雨前茶。”
两人在一边坐下，对面的是凤长鸣和凤云歌父子。
凤长鸣取出两只梅子青的青瓷杯，给她们斟茶至七分满。
曲慕寒不觉得有什么，一向从容的苏璎却有些紧张了。
掌门师伯竟然给他们这样的小辈斟茶？
曲慕寒很是心安理得抿了一口，茶香清淡悠远，入口甘甜，齿颊留香，的确是好茶，比梦华峰的精品茶渣不知道好几万倍——
不对，就那茶渣也配和这雨前茶相提并论？！
“很好喝。”曲慕寒衷心赞叹道。
“你喜欢就好，这是这小子炮制的，让他送你一点，我这里的是不可能送给你的。”凤云歌笑。
曲慕寒的目光望向凤云歌：“云歌，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明知道我——”
“呃……慕慕，你还是不要说你家的茶渣了。”凤云歌脸色有些微妙。
一年前他在梦华峰住了半个月，吃的基本上都是曲慕寒做的，可以说的上是人间美味，但是梦华峰的茶渣实在是太煞风景，他深刻怀疑梦华峰随便一个什么草叶风干泡茶也比那茶渣好喝……
真不知道她们两个是怎么样的？
曲慕寒脸上丝毫不见窘迫的神色：“好了，我不说了，那茶叶呢？”
面前的还是他熟悉的厚脸皮的曲慕寒。
凤云歌很开心，因为她没有变，他也不会变。
“等你回山的时候再给你。”凤云歌沉吟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曲慕寒放心的答案。
凤长鸣看了曲慕寒一眼：“你的灵根问题解决了？”
即使是以他的眼光，也不知道曲慕寒现在的灵根情况。
“算是解决了一半吧！”曲慕寒抿了口茶，才发现这杯子有点儿小。一杯茶已经见底了。
曲慕寒放下杯子，眼睛时不时瞄向那壶茶，凤云歌轻笑，很及时地给她续上。
凤长鸣虽然也很好奇曲慕寒说的解决了一半是怎么回事，但是这种事情可能涉及天剑的核心秘密，他也不方便多作探问，便换了个问题：“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
曲慕寒歪着头考量了一下：“有。我现在在研究一味丹药，欠缺了两种药草，我师门的药库里没有，不知道你们这里能不能找到。”
曲慕寒将两种药草的名字说了。
曲慕寒需要的药材都是很冷门生僻的。绝大部分的人甚至可能连听都没有没有听说过，也就是面前这三人的知识量极为恐怖的人才能想起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是，他们知道归知道，却不知道门派的库存有没有这药草，需要问过管理药材的人才知道。
四人坐在一起闲聊，主要是曲慕寒和凤长鸣凤云歌父子聊，苏璎只是作为陪衬。
凤长鸣全然没有一个庞大的宗门的掌舵人的架子，曲慕寒也没有面对长辈的唯唯诺诺小心翼翼，什么都聊，就是不聊正事。
实际上，正事没有什么可聊的，因为该准备的曲慕寒已经准备好了，凤云歌只好好好配合就不会有问题。
四个人聊了半天，直到天色将晚，才收住话题，让苏璎安排曲慕寒的住处。
看着曲慕寒和苏璎离去，凤长鸣的目光望向自家的儿子：“小姑娘好像对你没什么意思？”
凤云歌感觉心上被扎了一刀：“我知道了，在天剑宗的时候，她就跟我说明白了，我和她只是朋友。”
“朋友？你真的甘心？”凤长鸣还是很了解儿子的。
“我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还能把她抓来强制她嫁给我？”
凤长鸣发现自家儿子现在是吐槽技能满点了啊！
“我本来不想插手你们小辈的事情，但是，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凤长鸣叹了口气。
“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慕慕不是那种会轻易改变的人。”凤云歌感觉有些不妙。
“当然是亲手教你怎么追求姑娘，你这样很丢你老爹我的脸。”凤长鸣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凤云歌。
凤云歌黑线：“你老人家就不要想当年了。想当年，你是花了几百年才追求到我娘亲的。”
“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凤云歌已经跑了。
苏璎是新杨书院的次席哦，虽然没权限地位什么的不如凤云歌，但是在新杨书院里面，她也是一个人住一栋小院的人，曲慕寒住她那里，无比妥帖。
苏璎本来想和曲慕寒说话的，但是曲慕寒这个精力旺盛的小怪物，这次竟然一沾床就睡着了，让她哭笑不得。
看来她是真的困了，亏她还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和他们聊了一下午。
曲慕寒这一睡，就足足睡了六个时辰才醒来。
这不符合曲慕寒一贯的生物钟，只能说明她是在主动调适状态。
这是琼玉枝的最后一次调整，丝毫不能大意。
幸好，幸好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晋升结丹期的时间刚刚好。
凤云歌也刚刚晋升到元婴期。
但是，即使是曲慕寒，在这个时候，也只有慎重再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