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丞皱紧眉头,心中有古怪的异样。
这时,贺夫人神色复杂的说道:“之前你和陆总发生的事,我们都调查清楚了。
儿子,你享受贺家少主二十多年的优越,如今不是你发少爷脾气的时候,咱们贺家需要你。”
贺丞心中的迷惑压下了愤怒。
贺董用平静而不容置疑的语气通知道:“公司的事,本来当你这多年来不管事,说了也没用,也没必要和你解释。
现在必须让你知道,形式非常危急,甚至不是所谓破产就可以解决,要想保住你贺大少的尊贵,就去找陆欣怡、陆总!”
贺丞愣然的看去,病房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却穿不过对面父亲周身的压抑笼罩。
“不是轻飘飘的道歉,而是赔罪,用你自己去赔罪。”
“三年前陆欣怡怎么被迫来到你身边,今天你就怎么去到陆总面前。”
贺丞已经完全懵了,懵到他二十年来想发就发、从不被抑制的暴虐脾气都完全想不到去发。
然后他就看清了自家的集团是如何危急,明面上的危机已经让外界不看好,暗处更有各式各样的漏洞。
于是他被迫屈服了。
*
庄园外,保安坚守岗位,不让陌生的人进入主家的地盘,至于对方说起自己身份,他只认自己的老板。
贺丞拢着眉头,他身旁的父母不发一言,豪车里的气压似乎要化作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头上。
终于,主人归家。
一个小时来纹丝不动的电动门缓缓打开。
贺董手脚利落的自己推门下车,却只能看着那辆车开进去,好在又缓缓停下,却是只下来一个神色冷漠的女秘书。
“贺董、贺夫人、贺少,请随我来。”
贺董三人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车,再看向电动门继续关上,只留下供人行走的小片空间。
贺董吐出一口浊气,抬头,带着淡淡的笑容大步朝女秘书走去,客气的点头示意。
贺夫人的脸皮抽了抽,扯了扯儿子的袖子,踩着高跟鞋维持着贵妇人的优雅雍容,紧随丈夫而上。
贺丞深邃的眉目被阴霾覆盖,在父母无声催促下,顶着女秘书的面无表情,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唐安换了一身休闲居家的服饰,随手拿过一本杂志,侧坐在沙发上,含笑注视着气息不稳的贺家三口走进自己家的大门。
“之前贺少对我做的一些事,的确让我有些不舒服,但倒也不必让贺董一大把年纪还上门来道歉。
毕竟我这做小辈的有些不安,你们的歉意我已经收到了,时候不早,也就不留饭了,你们请便。”
唐安温文尔雅的说道。
“贺丞不知天高地厚,陆总却年纪轻轻打下了一片新悦江山。
我老了,管不了这不成器的儿子,就全赖陆总调教调教。我和他妈都很放心。”
贺董笔直的腰背突然显得有些颓废,略显低声下气。
贺夫人连忙点头附和。
唐安有些困扰的别过散下的一缕头发,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我等贺董收回主意,现在实在不忍心让二老失望。”
贺丞回头,注视父母毫不留恋地离开,他们越显狼狈又好似甩下一个大包袱而轻松。
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
他猛的回头,盯视着唐安,“满意了?”
唐安不客气的道:“你这副德性,谈什么满意?”
说着她招招手,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身着西装的绅士管家带着面带微笑、体态优雅的四个女佣走来。
唐安漫不经心的用食指隔空扫了扫贺丞,吩咐道:
“他这副打扮,我不喜欢。脸上那纱布白惨惨的晦气,把他带下去装扮一下。我喜欢淡色系,另外教他一些这里的规矩。”
管家一手按在身前,鞠躬回应。
再转身面对着茫茫然似不知身处何地的贺丞,面带微笑,眼神却冷漠毫无波动的似在打量一件死物,然后彬彬有礼的请对方随自己下去。
片刻后,唐安双腿交叠,闲适地朝后靠去。
看着白衬衫,亚麻色长裤,短发清爽,又有几缕黑发垂落在额前,透着几分少年气与清润的贺丞。
她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看不出满意与否。
晚饭时间,唐安入座餐桌,贺丞下意识上前要拉开凳子坐下。
这时一只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年轻清俊的管家,一举一动却是刻板。
“陆总用饭,我们在旁按照规矩服侍,不可以打扰用膳,你退后。”
贺丞瞪大眼睛。
管家上前鞠躬,歉意道:“抱歉,陆总。没有教好他规矩。”
唐安拿起筷子,不在意的道:“没事,可以慢慢教。”
最后三个字从她唇齿间溢出,意味深长。
贺丞屈辱的像木头般立在原地,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想把入目的一切毁掉。
掀桌子,踹凳子,砸翻那一碟碟摆上的美味珍羞,最可恶的是眼前的女人。
他要将她按在地上,让她哭,让她求饶,就像三年前那样!
唐安拿过餐巾轻抹嘴角,有些不满的说道:
“你的眼神,我不喜欢。或许是太闲了,过来给我布菜。”
她像招小狗般,勾了勾左手的食指。
贺丞猩红的眼睛眨了眨。
在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脸上,莫名毛骨悚然间,他僵硬的迈开步子。
身后是管家声线柔和,语调却是寡淡,清晰无停顿地说着女主人的一切喜好与忌口。
贺丞实在不明白餐桌上坐着的只有这女人一个,为什么还要上她忌口的食物?
他憋着气,一点点挑开姜丝,再将主人需要的菜夹到小碟子上。
但最终唐安吃饱,放下筷子,扔下餐巾,他挑的三个碟子的菜没有动过半点。
唐安吃了近一个小时,贺丞就一下不停的挑菜、挑葱、挑姜……
挑了近一个小时,不能破坏菜品,不能发出杂音,自己不能出现任何不得体与丝毫不雅,不然就被身后的人冷冷盯着。
管家、女佣、保镖,加起来近十个人,没有半丝动静。
一个小时下来,贺丞衣服被打湿,整个人都麻木了。
唐安上楼,从浴室出来,换了轻薄的睡裙。
走到落地窗前,给自己倒了红酒,修长莹润的玉指点在清晰透明的高脚杯上,丝滑的红酒入口,满口酒香。
唐安满意的展颜。
同时间,门轻轻“嗒”的一声,来人快速跨进,门被关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贺丞大步上前,压抑的呵问道。
“三年前你那么强迫我,是为什么?”
唐安回首,清亮如星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在这沉静如水,含着淡淡馨香的卧室中,贺丞有一瞬被迷惑。
他老实的答道:“看上你了,觉得你有趣。”
唐安摇了摇酒杯,笑吟吟道:“我没看上你,也没觉得有趣。但是这么玩弄你,挺好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