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弯腰道:“平方城的黄家以毒闻名江湖,更是制毒砂的好手,所制作的毒砂只有其有解药,更是只有交情、有来历的人可以酌情出售。”
陆天随斜着眼睛瞟过说话的无问,再看是张小白脸的俊秀模样,他摸了摸下巴。
看着是小白脸,但这身份可不小,镇抚使、三千户,锦衣卫指挥使的心腹手下!
“去黄家。”唐安当即拍板。
话声落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她已来到了楼梯口,纵身一跃,没有落到楼梯下,已是来到了酒楼门外。
纵使知道是天下第一高手,眼看着轻描淡写,这副身法已不是寻常一声好,心中喝彩,快速跟上。
随着陆天随于唐安身后,昂头看着门户高大,金字牌匾,银钩铁画的“黄家”两字,又放了难。
这黄家以制毒声振江湖,任何一号人都轻易不敢惹,下了毒出了名的难解,要是独家解药。
他们这一来不管是要请他们给陈金刀解毒,就是探寻关于这次劫镖银一案,会否不顺?
但随着陆天随还没想出来,唐安已是一声令下,不知从何处涌来的锦衣卫快速包围了占地不小的黄家府邸。
陆天随和方总林都是心中一震,完全不知道锦衣卫方才隐匿在何处,这等身法敛息已堪称江湖之绝。
让他们都毫无知觉,何等可怕!
三人中也就是陈金刀心无旁骛。
厚重的大门推开,黄家家主领着众长老、子弟迎出。
看过对方惊异不定模样,陆天随心中更担忧了。
现在是怕行走江湖有些高傲的黄家人稍不识趣,以致引来灭门大祸!
那时他们的毒再厉害,再令人难以防备,也逃不过指挥使的绣春刀。
这是江湖中所有人公认的最可怕的武器,能毒人、能无声无息要人性命的黄家毒砂相比,也差之良远。
好在都是出来混的,黄家没有陆天随想的那么顽固,他们高傲,那是对上他人有高傲的资本。
对上锦衣卫那可不是地头蛇压强龙,而是乖乖的盘着敬着。
随着唐安如同对自己属下命令一般,要他们交出近年来出售毒砂的人和分量,这都是有记录的账本。
陆天随亲眼见到黄家家主眼皮跳了跳,对上唐安理所应当的姿态,也只能恭恭敬敬的送上。
唐安快速翻过账本,最终修长的食指抵在一个人名上。
陆天随转着眼睛想看又不敢走过去。
唐安已是合上账本,不偏不倚,冷冽的目光正对上他。
陆天随下意识双手高举,“我可从来没来黄家买过毒砂,碰都没碰过!近年来也没有什么对手对我使上毒砂!”
“郑妙取,妙手空空,贼不走空的神偷郑妙取,若我记得不错,是你陆天随的好友。”
唐安随手将账本一抛,黄家主手忙脚乱接住。
陆天苦下脸,“多生了一副心肠的郑偷儿怎么会掺和进来?他莫不是嫌肚子里的心肝狗肺带着太累了。”
“那我倒可以发回善心,亲手给他取出来一副。”
唐安一甩漆黑色的披风,衣角翻飞过半空,众人垂下头时,她已自大踏步走出黄家。
众人凝息禀神的跟随在后,也只剩下黄家上下皆是狠狠松的口气,终于送走了这瘟神,杀神!
“指挥使大人明见,在下和那狗贼儿虽有些交情,但他向来神出鬼没,我是人,怎么能知道鬼神的踪迹!”
一行人暂时没有离开平方城,在最大的酒楼,此时正值午时用饭,偌大的酒楼除他们之外没有半个人。
陆天随正在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突然铿锵一声,绝音将腰间的弯刀放在了桌角,刀子般的眼睛盯着他。
陆天随本性风流好美色,此时定睛一看,这锦衣卫镇抚使职位的女子如一座冰山却也是好相貌。
但他却只被对方又冷又锐的注视着忍不住抱紧了双臂,这时无问笑眯眯的,一男一女一个如春风,一个如冰刀,实则通通都是杀人不眨眼。
“或许陆大侠这好管闲事,脑子装的多了,有时候有些不灵清,请你到咱们北镇抚司坐上一坐,听一些特有的能让人醒神的乐声就记起来。”
无问嘴角上扬,这笑唇显得更柔和友好。
陆天随一张脸就渐渐的面无人色。
唐安饮下一杯清茶,杯子轻轻放下,正威胁利诱的绝音和无问同时收声退到她身后。
只做壁上观当一面人墙的方总林这时微笑道:“或许要不了多久,耳目遍布天下的南镇抚司就会传来消息。
也能让在下见识了锦衣卫消息之灵通快捷。”
“先吃饭。”唐安看过三人一眼,却是拿出一双筷子。
众人一愣,但都快速分好桌。
也就是陆天随在讶异之间,忍不住说道:“指挥使大人竟也要吃饭?”
唐安扫他一眼,淡淡的道:“我也是人。”
不知为何,陆天随有些忍俊不禁,虽仍然模模糊糊的不敢看清对方模样,却骤然觉得心中的敬畏有些少去。
但也只是一瞬间,并且是错觉。
“问出这话的人不是猪就是狗,既是猪狗,又岂能上桌吃盛席,不成体统。”
唐安平淡一说,后面的绝音和无问异口同声道:“手下会看着让陆大侠吃些剩饭填饱肚子。”
陆天随看他们二人的眼神就如同看无耻之尤的狗腿子,虽然是有官职的狗腿子,能让天下人害怕至极的狗腿子。
但再瞧不起这对狗腿子,他这人最多也只能当更下一层的狗腿子。
但只能直接吃剩饭剩菜,他这暴脾气,江湖闻名的陆大侠能吃人剩饭剩菜吗?!
那当然绝不能吃!
所有他只吃馒头烧饼!
于是一行人走在热闹的集市上,人人躲避,走过一片地方,一片地方就没了声儿。
陆天随边走边啃硬邦邦的馒头,长吁短叹,唉声叹气。
唐安脚步一停。
她身后的绝音手臂一抬,一只信鸽落在臂上,拿出信件。
当天傍晚,水气缭绕,都是光着膀子,不讲究的一块浴巾一裹下身,赤裸裸的走在这澡堂中,热水腾腾。
一个个大汉们趴在澡池中,搓澡的伙计来回走动。
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伙计将手中的毛巾用力的搓在一个身材厚实的大汉背上,一滴一滴的汗水滚过下来。
在对方翻了个身,喟叹的喘了口气,随手丢出一个碎银子,满脸疲惫之色的小伙计顿时笑的见眉不见眼。
“你这手艺不错,下次来还找你,叫什么名儿?”
大汉浑身舒坦,懒散的问道。
伙计点头哈腰回道:“叫二愣子儿!以后大爷再来唤一声小的就来!”
大汉随手挥了挥手,伙计就识趣走了。
随着他再走去一步,周围安静下来,又走去几步,仿佛这缭绕满室的热气都渐渐的淡去,带出了一股寒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