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妙音的回答，让夏天分外的惊讶。
古海身为长生门的门主，竟然不管长生门门人的死活……那么长生门高手会出面对抗戈乾，又是听谁的命令？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现在的局势就是这样，谁入局，谁就是棋子，甚至你不想入局，也有人会逼着你入局。”
善妙音在复述着古海的话，“我师傅说了，入局可以，但绝不是现在，你自己考量吧。”
说到这里，她似想起了什么，“对了，差点忘记，我师傅让我传一句话，让你带回去，告诉李老先生。”
嗯？
夏天一怔，目光投以质询。
“就是长安李家，李暮老先生，现在应该在京城老宅吧。”
夏天点了点头，更加疑惑了。
他问道，“什么话。”
善妙音向前走了两步，单手背负身后，学着古海的样子，一双眼眸遥望远方。
她轻轻叹息一声，“人生不过是一幕幕悲喜剧，慢慢欣赏就是。”
夏天怔然，“就这句话？”
“是。”
善妙音恢复正常，无奈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总之将这句话告诉李老先生，我师傅说他会明白的。”
夏天心中生出诸多疑惑，随即点了点头，“好，我会转达的，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善妙音深深看了一眼夏天，“我的任务已完成，就此别过吧。”
“保重。”
夏天抱拳。
……
同一时间。
欧洲，诺威。
作为欧洲最繁荣的国家之一，诺威称得上名副其实。
这个国家为普通民众提高高层次的服务与教育，降低腐败水平，降低失业率，提高生活标准，吸引着无数慕名而来的各国游客。
此刻，诺威首都，奥斯卢。
一条立于中心街区的高档咖啡屋中，诸神联盟会长马丁，极其不自然坐在椅子上，有些战战兢兢望着对面的黑衣女子。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黑衣女子依旧带着面具，清清冷冷的声音之中，竟然透着一丝赞赏，“敢主动出来见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马丁嘴角一抖。
在和布鲁斯结束通话之后，马丁第一时间下命令，转移诸神联盟各大分部。
然而很多事情，不是嘴上一说，就立刻能够实现的。
转移分部需要同样隐秘的地方、人员的撤离、数据的转存、设备的转移……这些都是大问题。
况且，只要一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怎么能赶得上破坏。
没办法之下，马丁赌了一把大的。
拿自己的命再赌。
他主动出面，并且在暗中约见黑衣女子。
此刻听闻对方的话，他不知该说什么，总之很混乱。
若布鲁斯告知是真的话，那么眼前这名黑衣女子，便是女帝夏九幽！
十九岁入洞虚，但真实战力却超越洞虚。
有时候马丁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种人。
“怎么不说话。”
黑衣女子端起咖啡，轻轻吹了几下，但并没有喝。
“阁下，不久前布鲁斯联系我了，告知我了一些事，我也在找他，但真的找不到。”
马丁甚至说出了一个秘密，“事实上，五十年前，是我亲手杀死的布鲁斯，我没想到，杀死的竟然是个替身，他一直在诈死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的。”
“哦？他主动联络你？都说了些什么。”
黑衣女子略显意外。
“他说……”
马丁毫不犹豫把布鲁斯卖了。
几乎没有做银芒，将那次通话的内容尽数告知。
在此期间，黑衣女子并未打断，静静倾听。
直至马丁说完，她也未开口。
包厢中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黑衣女子才微不可查颔首，清清淡淡道，“他倒也没有糊弄你，大部分都是事实。”
马丁身形一颤，“这么说来，阁下真的是……”
“不错，我是夏九幽。”
马丁脸上的微表情不断变化着。
布鲁斯的推测是一回事，但眼前之人亲口承认，又是另一种观感。
竟然真的是她。
一个原本死去了将近四十年的人，活生生出现在了面前。
“那么你主动约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夏九幽一双眼眸深邃似渊海，仿佛能够洞悉人心。
“我想让阁下知道，我与布鲁斯没有任何关系，阁下就是将诸神联盟何地覆灭，也逼不出他。”
马丁斟酌语气，看了一眼对面，声音不自禁低了下去，“阁下能否不要在对诸神联盟动手。”
夏九幽不可置信摇了摇头，不轻不重说道，“你太天真了，布鲁斯若是和诸神联盟没有关系，就不会主动联络你了。”
停顿了一下，直言道，“你信不信，只要他愿意，可以拿走属于你的一切。随时随地。”
马丁的额头当即浮现一层细密的冷汗，充斥着无奈与苦涩，还有丝丝惶恐。
“我已经彻查过内部，也处理了一批人，而且我动用所有力量也寻找布鲁斯，可是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还不够，或者说，你根本不了解布鲁斯。”
夏九幽轻声道，“这次我不杀你，但是你要接着找布鲁斯，找到他，我来杀。”
她并没有流露强大气势，说话的声音语态也显得平平淡淡。
“你之所以来见我，不也是抱着这个念头吗。”
马丁规规矩矩坐着，没有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
他也想借刀杀人，只是摆到了台面上。
而且他赌对了。
夏九幽缓缓站起，“尽快找出布鲁斯吧，我能轻易杀你，他也能，在绝对实力面前，人数、阴谋阳谋，那些都无用。”
“阁下请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夏九幽脚步不停，声音传来，“接下来我会回华夏，一个月之内我会来找你，若你还找不到布鲁斯……”
……
华夏。
夏天返回了天龙门，并未出现在人前，依旧悄无声息进入后山。
不久后，老掌门于九到来。
两人商谈了小半天，夏天告辞离开。
一路无话，就在当天夜间，返回了老宅。
翌日清晨，夏天一如既往送小花上学。
回来之后，径直找到了李老爷子。
他将事情的经过较为详细述说了一遍，最后又将那句话告知了他。
“人生不过是一幕幕悲喜剧，慢慢欣赏就是……”
李老爷子眉头大皱。
他感觉这句话极为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
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这让李老爷子极为懊恼。
最后，他望着夏天，“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别的提示了？”
“没有。”
夏天沉吟一下，“她说古门主将这句话传达给你，你会明白的。”
“我明白个屁！”
李老爷子直接暴了粗口，吹胡子瞪眼。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
就好像要说一句话，但是话到嘴边时……忘了。
“什么人生悲喜剧，什么慢慢欣赏……”
李老爷子有些焦躁，地上来回走动着，抓耳挠腮。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形一僵，脸上的表情极具变换着。
看他如此，夏天也不敢打扰，满怀期待望着。
突地。
李老爷子猛然望向夏天，那张老脸上掩饰不住激动，“夏天，你确定这句话是古门主传给我，而不是别人？”
夏天有些摸不着头脑，“应该是吧。”
“你能不能联系古门主，电话也好，见面也罢，我想与她直接对话。”
夏天没有直接答应，“您想起来了？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
“这是当年一个人和我说过的一句话，他……”
李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更加激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能否让我和古门主直接通话？”
“我试试吧。”
夏天摸出手机，先是拨通了善妙音的号码。
很快接通了，随即试探着询问。
片刻后，他挂断电话，摇摇头，“古门主仍然在闭关养伤，不见外人，不过她似乎料到我会打电话给善妙音。”
李老爷子一把抓住夏天的胳膊，“她怎么说？”
“善妙音说……古门主也是代人传话，还说您如果明白的话，做到心里有数就行。”
“果然……果然……”
李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似激动，似震惊，似不敢相信……太多太多。
夏天不明所以，心中不由好奇起来。
他刚想询问，只见李老爷子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他仿佛畅快到了极点，更像是将心中所有的积郁和负面情绪，全都被这笑声消散一空。
可是笑罢之后，夏天才发现，老爷子的眼眶有些发红。
“老爷子，您……”
“我没事，我很好，非常好。”
李老爷子望着夏天，依旧掩饰不住激动越喜悦，“好，太好了。”
夏天有些不乐意了，“老爷子，您这就不仗义了啊，有好事要懂得分享。”
“其实也没什么。”
李老爷子干咳一声，“你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喜欢结交朋友，很多古武者都愿意给我几分薄面，当年我有一个非常看好的晚辈，认为他将来必成大器，可是没想到，偶然一次听说他竟然陨落了。”
顿了顿，又道，“当时听闻后，我感到非常惋惜，我记得很清楚，他的经历也很坎坷，我还曾规劝过他，他当死就和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人生不过是一幕幕悲喜剧，慢慢欣赏就是。”
“就这样？”
夏天有些不相信。
“还能怎样？”
李老爷子眼睛一瞪，“你可以想一想，他传出这句话的意思，是告诉我，他没死，而且似乎与古门主交好，小子，这里面值得思量的东西太多了。”
闻言。
夏天一愣，细品之下，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他总觉得老爷子有所隐瞒。
正欲询问，老爷子抢先开口，“眼前的局势，和当年的局势类似，这句话不止是暗示我，他还活着的消息，也在暗示我，就如同当年一样，不要去搀和，尽量选择中立，哪怕外界天翻地覆，我们笑看风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