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为,这宫里有手段的人寥寥可数,是谁能隐藏这么深?
倏忽,德妃对上太后幽沉的眼神。
如果那个人是太后,那自己就算是栽了也认了!
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去了一样,德妃呢喃着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想要阻止那所谓“证人”的全盘托出,但最终是眼前一黑,身体失重,摔倒在地。
“德妃娘娘——”
“……快宣太医……”
后面发生了什么,德妃一概都听不到了。
等到她醒的时候,已经身处在一间破旧宫室里,入目的帷帐呈灰色,一只黑色蜘蛛在白网上爬来爬去。
“啊——”
德妃抱头尖叫,往窗内瑟缩着。
侍候她的宫女推门进来,冷厉道,“叫叫叫!有什么好叫的!
这里是冷宫,你还当是你的寝宫呢!”
“放肆,本宫——”
“赵庶人,容奴婢提醒你一句,陛下已经废除了你的妃位,现在的你,比咱们这样的奴婢还不如……”
后面还说了什么,德妃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满目灰败,自言自语着不可能,说她要见陛下,但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从妃位到庶人,赵氏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与此同时,淑妃也将这件事报给顾玦。
德妃那个贱人再无翻身之地,这后宫就是她的天下!
来日,她的儿子,也会多几分夺嫡的可能性!
她脸上全洋溢着胜利,半是嗔怪半是嗔怒,“陛下从前待德妃是那般好,让臣妾好生羡慕。
可是她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好意,居然背地里做出这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情……”
顾玦脸上是难得见到的怒气,没有想到,德妃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亏得他还以为德妃一心礼佛,最是宽厚。
“皇帝啊,德妃的事情,哀家已经做主将她废了,幸好柔嫔是在猎场就怀上龙子了,德妃并没有加害的机会。”
淑妃眼底闪过一丝狠毒,怎么不叫德妃得手呢,若是江蓠生下这一胎,怕是会对自己不利!
但她哪里知道,这根本就是太后提前知晓了德妃的阴谋,把未央宫的菊花都换了一遍。
忽的,一股大力,将淑妃甩开。
竟是顾玦,他眼睛里带着审视,带着厌恶,把愣愣的淑妃盯得头皮发麻。
“陛下,这是何意?”
顾玦冷喝一声,“你还有脸问?你真是给朕教出来了一个好儿子啊!”
太后也不知道刚才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皇帝的语气,明显是对她的乖孙不满,便连忙问道,“北庭又怎么了你?!你发什么脾气?”
顾玦见太后说话,这才放缓了情绪,但是他能想到刚下顾北庭欲对阿蓠拉扯的样子,还有说出来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陛下,臣妾不知北庭犯了什么错……”
顾玦见淑妃哭啼啼地拉着他的衣袖,就满心烦躁,直接一脚踢在她肩膀上。
淑妃本就娇弱,哪里经得住这一踢,直摔在地上,满头珠翠散落,发髻也歪了。
“陛下……”
顾玦吩咐双全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出来,听得太后直呼大胆,而淑妃满是冷汗,疯了一样说不可能,一定是柔嫔勾引她的皇儿……
顾玦听了,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淑妃,好好自省吧!”
顾玦离开,而知晓儿子再也不可能继承皇位的淑妃,声嘶力竭求顾玦网开一面。
顾玦头也不回地去了未央宫。
彼时,那些石榴树,全都挪到了未央宫。
这些本来是顾玦在花园里准备送给江蓠的礼物,但是却被顾北庭打扰了好兴致,还让他的阿蓠受了惊吓。
进寝殿的时候,太医院的人还在给江蓠把脉。
小姑娘一手护着肚子,另一只手就要抽过来,准备行礼。
顾玦快步上前,“免了!先让太医给你好好瞧瞧!”
江蓠抽噎了两声,死死咬住唇,嗯了一下。
这副模样直把顾玦看得心疼。
今晚当值的恰好是楚薇,收了脉枕后道,“柔嫔娘娘受了惊吓,这才导致胎动不安,出现腹痛也是正常。
待微臣开上两剂安胎药,按时服用,配以药膳固胎,往后只要不再受刺激受惊吓就好了。”
顾玦多瞧了她两眼,问的却是江蓠,“阿蓠现在觉得如何了?腹痛可有缓解?”
小姑娘扑进他的怀里去,环着他的腰,整个人还在细微的发抖,“楚太医医术精湛,方才让臣妾服下了她祖传的速安丸,已经不疼了……
臣妾真的好害怕,万一孩子有个闪失,臣妾就不要活了……”
顾玦想到那位被德妃收买的副院判,便对着楚薇道,“既然柔嫔说你医术精湛,那么日后就由你来给柔嫔调理身子。
待柔嫔生了孩子,母子平安之时,朕就让你顶了副院判的空缺。”
顾玦看不到,江蓠微微勾起一丝笑。
楚薇应声,“微臣定竭尽全力,保全柔嫔娘娘母子。”
“嗯,下去吧。”
顾玦抱着江蓠去了暖榻上卧着,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朕已经罚了淑妃,这些日子她不敢再欺负你。
缺什么了就告诉朕,绝不能委屈了自己和腹中孩子。
朕十分看重你和孩子,你们一定不能有事。”
江蓠回抱住他,“陛下的心意,臣妾都知道。
只是姑母她……”
江蓠不言语,有些话她自己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顾玦冷哼一声,“淑妃的心思太多了,宫里的事情管不好,就连北庭也教不好,要她何用!”
“只是朕没想到,德妃也是面佛口蛇心想……”
“这宫里,只有阿蓠你是至纯至善的,如美玉无瑕般,纤尘不染。阿蓠,答应朕,日后也不要变!
朕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一直一直喜欢!”
江蓠感动地泪花都流出来,抬头眼泪汪汪地凝视着他,“臣妾永远都不会变的,一直一直!”
顾玦紧紧抱住她,“好阿蓠,朕身边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心对待朕的……”
江蓠嗯着,内心却在想着,男人若是想要一个女人不变,保持着绝色容颜和曼妙身材或者是至纯的品性,那么男人首先就要做到能让女人无忧无虑。
若是因为男人的无财,无爱,因为他们自己的怀疑,让女人慢慢地失望,想要挣脱所谓爱的圈套从而保护自己,那么这个男人就不该想着让女人保持不变……
江蓠心想,她进宫,就是要俘获君心,成为手掌权力之人,她的目标永远不会变。
不想当太后的妃子不是好妃子,她也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