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我是当朝六皇子,你们还不快快引路……”
“少拿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当做借口,本皇子不吃这一套……”
“再不带路,本皇子拆了你们寺庙!”
“……”
小沙弥无比为难,穿过这条廊道,再往前走,可就是那位江家大小姐的客房了,都是来添香火钱的贵人,谁也不能得罪,他只好拿男女授受不亲当做推辞的借口。
顾北庭一把揪起小沙弥的领子,扯着他往前推搡,“带路!本皇子再说最后一遍!”
窗棂处,双全冷汗直冒,六皇子是疯了不成,陛下最痛恨仗势欺人的小人,时常告诫皇子们要待人宽厚仁和。
陛下出宫也都是乔装打扮,在普通人前绝对不表明自己的身份。
六皇子居然堂而皇之拿着自己的皇子身份压人!
顾玦微微皱着眉头,今日所见所闻,真是让他对这个素来谦和有礼的儿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眼瞅着是要往江蓠的院子去,双全急忙道,“陛下,咱们要不要上去拦着六殿下?”
顾玦冷笑一声,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多嘴!”
双全讪讪闭嘴,正想陛下这心思怎么变得这么快的时候,忽然就见陛下抬脚也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双全:……
*
“阿蓠阿蓠,你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顾北庭一进小院子就咋咋呼呼,从胸前掏出来一个小布袋。
他倒不是真的要闯,就是想多见一见阿蓠罢了。
今天他给阿蓠带了热乎的桂花糕,但是去府上一找,才知道阿蓠来菩提寺了。
守在阿蓠院子里的丫鬟告诉他了,“我们小姐去菩提寺祈福,没个一两日的回不来,六皇子莫要再来找了。”
顾北庭忍不住想笑,好蠢笨的丫头!真是激起了他内心最原始的感受……折磨她!让她哭!
心里一有这个念头,他就狠狠掐住双手,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做这般蠢笨薄情的事情,重生一辈子他再挽不回阿蓠,他就去死!
他只要对阿蓠一个人好,别的女人他不会碰的!
但是他啊,根本不知道,那丫头是江蓠留下来的心腹,就是要让他来纠缠自己!
只听得屋子里似乎是咳了两声,极为虚弱道,“六殿下请回吧,我、我染了风寒,恐过了病气给殿下……”
“阿蓠病了?我想亲自瞧瞧你,也要让我放心不是。”
“不!”
江蓠的声音多了丝惊慌,随即平稳下来,“殿下还是走吧,不然我就要喊人了,到时候您强闯女眷客房的事情流露出去,可要坏了名声!”
“你在威胁我?”
顾北庭一脚上前,砰一下踹在门上,踢得门阵阵响。
他最受不了激将法……
江蓠在屋内端坐着,纹丝不动,她抬手拍了拍婢女,让她别慌。
“六殿下!您为何非要把事情做绝!说白了就是我不想见您,您懂吗?!”
江蓠冷冷盯着门框,似乎要透过门用眼神杀死他,“您再踹门,我就以死明志!”
只要她动静闹得够大,那么皇帝早晚会知道的。
让皇帝知道顾北庭的真面目、而自己处于弱势地位,也会让皇帝有丝丝疼惜!
这是她一环扣一环中第二步的棋。
说着,江蓠已经一手抓住了剪刀,并在侍女惊慌的眼神中让侍女退远一些。
顾北庭终是踹开了门,木板砸在地上溅起灰尘,吓得江蓠和婢女尖叫。
而少年,面色不虞。
他虽然十五岁,但有的是力气。
在江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靠着迅捷一把夺过江蓠的剪子,掷在地上!
“你要做什么!别碰我!”
江蓠惊慌失措,满眼都是泪,想要逃离顾北庭的禁锢却被反手抓住双手举到头顶。
“恩?你说我要做什么?我让你开门你不开,我要是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顾北庭心理最阴暗的那面被激起,下意识就要抽藏在自己袖子里的那根小皮鞭。
他的声音发着抖,眼睛红红的,整双眼睛里流动着阴暗。
婢女早已经得了江蓠的吩咐,冲出院子就大声叫喊杀人啦杀人啦!
大小姐说要是能找到帮手最好,嘿,眼前不就有个看起来贵气逼人的公子嘛?
婢女噗通跪下,“这位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顾北庭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已经是通天的怒气。
人还未到,声先至。
“孽畜!滚出来!”
在里面欲施暴的顾北庭一愣,他似乎听到了父皇的声音,这不对劲!
他肯定是听错了,父皇怎么可能在这里。
“阿蓠,我说过你别挣扎了,别再让我对你动手,我可舍不得——”
趁着顾北庭有一瞬间愣神的时候,江蓠一头撞在旁边的桌角上。
顿时,鲜血蜿蜒。
顾北庭被吓到了,但从天而降的一脚踹来,腰上一疼,他顿时被踹飞到三米远外。
哐当哐当,桌椅在地上划出呲呲呲声音,耳膜被刺得生疼。
一阵头晕眼花,谁敢踹他!
正当他决心杀了那人的时候,他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正是自己的父皇!
“父、父——”
怎么在这里?
顾北庭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恍如失了三魂七魄,后背汗涔涔的。
顾玦一语不言,拦腰抱起女子离开……
双全临走前叹了一口气,对着顾北庭道,“六殿下啊,你今日闯了大祸。”
顾北庭死死咬住唇角,既然如此,那也不必等到百花宴了。
他今日就要找父皇赐婚,希望一切顺利。
————
顾玦把江蓠抱在怀里,少女体温的热度让他清清楚楚感受到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所谓的转世投胎。
这不是他的阿绾,却像极了他的阿绾。
“公子、可否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顾玦并不答,步履飞快回了自己的院子,将人放在自己的软榻上。
“来人传——”顾玦一时慌乱,差点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连忙改了口,“找大夫来。”
还好他但凡出门身边都会跟着太医。
江蓠那一撞,是使了力气的,额角处的血殷红,模糊了她的双眼。
“疼吗?”
皇帝轻声问。
“不、不疼。”
顾玦看她攥紧袖子的双手,这叫不疼?
正巧太医来了,觑了一眼皇帝之后连忙给榻上的美人止血包扎。
用的是上好的金疮药,缠了半头的白布,太医得了双全大总管的吩咐,务必不能让这位美人留下一丝疤痕。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江蓠浅浅施礼,说着就要退下。
正好双全进来,“顾六公子在门外求见。”
江蓠微微颦眉,似是在考虑面前人是谁,如何担得起一句顾六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
顾玦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冷得像是一块冰。
看见推门而入的人时,江蓠一张小脸苍白,刚才恢复了些许的血色全然褪去 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这副模样落在了顾玦的眼里,让顾玦又对这个六儿子印象差了一点。
顾北庭却不知道两人所思所想,他以为父皇在这里,定是表明了身份的,所以一进来就跪下,“儿臣拜见父皇!”
江蓠恰到好处地捂着嘴惊讶,看向顾玦,“你、你、是陛下?”
顾北庭脸色一变,什么,阿蓠不知道这是父皇,那父皇知不知道阿蓠是他的未婚妻?
母妃明明暗示过父皇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